三十一次。
师秦想,离下一个整数还有九次,这可要瞒着赵小猫那个强迫症,不能让她知道。
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师秦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盖不住重点部位。
正在他苦恼之时,冰阶缓缓出现在他眼前。
也没有其他路能走,师秦索性沿着冰阶走了出去,绵延起伏的宫殿群出现在眼前。
无数条淩空的长廊楼梯四通八达。
师秦笑道:「我以为他住的是山顶洞,没想到这家伙住的是阿房宫啊!」
突然好想当一次楚霸王,一把火烧了夜使的老巢。
师秦这个衣不蔽体的『登徒子』仗着宫殿多,碰到夜使的概率小,大摇大摆地逛着宫殿。
宫殿彼此相连,但很多都是空的,冰阶通向的整个宫殿群的中间部位,师秦在冰阶的最高处时,俯瞰了地形全貌。
「龙。」
是龙的形状。
以他站的地方为分界线,龙首到龙的第三个爪子之间冰雪覆盖,剩下的龙身和龙尾无冰无雪,一片枯败之相。
师秦察觉出了,这里是个什么活物都没有的秃山,就连雪也只在一头降落。
龙首处有一座独立於整个宫殿群的朱红色小阁楼。
师秦刚一动要去那个朱红色小阁楼的心思,脚下的冰阶就自动移向龙首方向,与主干道相接。
到达地面后,师秦抬头看着眼前陡峭的几乎和地面呈直角的万阶冰阶,放弃了去朱红色小阁楼一探究竟的念头,转而参观旁边的宫殿。
左手边的宫殿前写着几个字,师秦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什么字体。
他推开门,探头打量了这个宫殿内的环境,却惊奇的发现,此处与刚刚路过的那些宫殿完全不同。
这个宫殿竟然有内殿外殿之分,而且旁边的窗楞上挂满了绫罗绸缎,绸缎上绣着各式各样的花纹,虽是冰宫,却一点都不空荡,甚至还有点难得的『人气』。
师秦正大光明的闯入内殿,果然见了一方垂着帘幔的雕花床。
师秦一直觉得腿冷,抱着碰运气的心态,打开了床旁边的木质衣柜,见里面有衣服,师秦又惊又喜。
然而很快,他就收起笑容。
手中的浅绿色衣裳像个刚发芽的嫩草,软软瘫在他手上。
这是条裙子,纹饰繁复,花纹样式清楚昭示着这条裙子是给女子穿的。
师秦谨慎考虑了很久,决定穿上。
衣服不大,师秦想了个办法,他将上衣扒下,长袖摆系在腰间,又取了个狐毛披风,遮住光\裸的上半身。这里的衣服大概都是为女人准备的,即便是披风,披在师秦身上,长度也刚刚遮住屁股,出门时,师秦看到旁边冰镜中的自己,狠狠的抽了下嘴角。
怪异。
下身穿着截嫩绿色裙子,长度不够,刚到脚踝,而他上身光着,披了件长度刚及臀的火红『皮草』。
师秦心道:「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竟也有这么一天……」
师秦站在镜子前犹豫了片刻,在难看和保暖之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保暖。
他刚要推门出去,便听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歌唱声。
师秦立刻屏息,躲在在门后听着,判断着歌声的位置。
歌声忽远忽近,如同云端飘来,师秦奇怪了很久,突然明白了,歌声从朱红色的楼阁中来。
又过了一阵,师秦听出了这个声音。
是夜使。
低沉的男声唱着师秦听不懂的歌,不成曲调,像吟唱,又像是念诗。
这种听不懂的歌声唱了许久,忽然停下,曲调一转,歌声再次传来时,以是师秦所熟悉的语言。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絺兮綌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正是诗经中的那首着名的悼亡诗《绿衣》。
师秦心道:「《绿衣》?悼亡妻?」
难道夜使还有妻子?
这么说的话,朱红色的楼阁应该是他悼念亡妻的地方,幸亏刚刚自己没有贸然到朱红色阁楼去。
不过,若是夜使有妻子的话……师秦低头看了看穿在身上的衣服,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自己身上现在穿的衣服,八成也是夜使妻子的。
而自己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夜使妻子的寝殿。
师秦走了偏门,轻轻推开门观察了阵动静,慢慢溜了出去。
歌声还在,师秦心中踏实了不少,在这里抬头就能看到万阶之上的朱红阁楼。师秦怕夜使哭完妻子后就顺道来亡妻住过的地方睹物思人,所以决定提前开溜。
前面是朱红阁楼,不能去,后面是回去的路,但要通过悬空冰阶才能返回,冰阶移动时的动静不小,很容易引起夜使注意。
正在师秦焦虑之时,他突然看到偏门西面有一闪灰秃秃的矮门,歌声还未停,师秦猫着腰钻进了矮门。
光线很暗,眼前似乎有个冰棺,样式和刚刚自己躺过的差不多。
师秦微微一惊,冷汗直冒,心想,夜使不会是把老婆杀了放在这里了吧?
双眼适应光线后,师秦看清了眼前的这个冰棺。
里面躺的是个男人,他身上的衣服是改良后的中山装,似乎……
师秦满脸疑惑走近冰棺,探头往里一看,震惊的睁大了眼,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郝玉章!」
躺在冰棺中的这个青年,正是百年前和一起参加京汉铁路罢工的同窗好友郝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