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却恰好的瞧见了他眸光的那一颤,忽觉心中起了丝异动,仿佛觉着他十分的眼熟,又十分的陌生。正要细想,云梯之上有人开口,漫不经心道,”磨蹭什么,过来。”
这个声音我却是极熟的,霎时激动起来,也便忘了细想些旁的不妥。淡淡移开眸,匆匆朝云梯上跑去。
云梯顶端设轻纱软帐,千溯懒洋洋的半靠在期间一软榻之上,见我过来才稍稍支起了身些,一面道,“不唤你就不回来么?”
话语降落,千溯便被我整个扑到在软榻上,我已有百年多余没有再见到他,几近了悟思之如狂之感。
眼前的千溯,墨发在精致暗纹的丝帛上散开,唇角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是个慵懒又宠溺的模样。
我吸了吸鼻子,不晓为何突然觉着有种酸楚袭上,莫名委屈。低头胡乱的亲一通他的脸颊,才觉这难过好受了许多。
亲昵的贴着他的脸,“哥哥,我好生想你。”
千溯抚着我的发丝,唇角笑意渐深,”洛儿,曦玥姑且也是在的。“
我抬头,看了眼尴尬又尴尬的坐在一边的曦玥,诧异了一下。这么大个活人,我方才居然没有注意到。
既然千溯说了,我自然还是要从他身上起开的。刚支起身,他搁在我脑后的手就往下压了压,”方才的,再来一遍。”
“什么?”
曦玥猛地咳嗽起来,弯着腰朝后僵硬的转过身去。
我给他一提示便立即的想通,缅起脸皮的再欢喜的将他脸颊亲了一遭,完完整整以一句,“哥哥,我好生想你。”结尾。
千溯瞅着我,笑得漫不经心,“还以为你回来之后,再不会如小时候般同我撒欢了。”
我稍稍讶异,等明白他在说什么,随即也面上发烫起来,朝着他不好意思的傻笑,”你都知道了?“
”你身上仙气这样足,我还要如何不知道?”
曦玥在一边简直要咳岔了气去。
我却毫不受影响,只对千溯说着掏心窝子的话,“夜寻说,我现在身上魔气还是太重,所以暂且还怀不了孩子。”
“……唔。”千溯顿了顿,“不急,总会有的。”
我正同千溯交代着,一旁咳得艰辛的曦玥忽而一顿,轻咦了声。可惜没能适时的引起我俩的注意。
他望了我俩一阵,才不得已的清清嗓子道,以一种格外奇怪的语调道,“两位主上,臣下斗胆……”往云梯下瞟了一眼,”云梯上有人倒下了。”
千溯扫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我见气氛奇怪,便问,“谁?”
“仙界的,折清殿下。”
……
百年前,我在云荒泽调养魂灵,一切皆好,唯独记忆缺失了一块,好像已经被丢失不见。
夜寻说,兴许是缺了一个契机,就好比要拉开一扇门,最好便的是要找到他的门环,接下来便容易了。
我以前一直觉着他说得很玄,我的记忆缺失总应该跟我的魂魄受伤有关才对,那一个契机实在是可遇不可求,连存不存在都是个疑问。
但事实证明,他说的总是对的,我寻着了这个契机。
就在将折清这个名字和眼前的人对上号的那一瞬,所有的记忆纷至遝来。
嫁给折清的短短的百年,却已然仿佛寻常的一生,喜怒哀怨皆备,而后悲剧收场。
我只是没有想到,最后的离世,除却心甘情愿的放他自由,亦更有自私的心态在里头。
我其实也是为了我的自由。
……
折清胸口有险些致命的伤,那是巡逻的鬼将在发觉我被人刺杀之后当即的反应,接着他就被关进了“雪世”之中,旧伤一直没有好全。
天帝曾提出过一命抵一命来息事宁人,而千溯却并没有答应,不过将他关押,不理不问。我离世之前的确曾传言给他,求他不要杀折清,却没想到他当真会如此行事。
今日便是要将折清释放的日子,奈何他身子早被雪世冰霜伤透,这才支撑不住的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