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不喜欢他说的这种方式,就好似在市场挑物件一般,权衡着利弊。可他毕竟只是个局外人,能耐着性子同我说这么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我自然不能反过来同他摆脸色。就垂下眼,暗自叹息一声后低低道,“我会好好想想的。”
梨樰睨我一眼,摇了摇头,“我说这话尊上别不爱听,起初是尊上自个不愿凭心而走,梨樰给你一个权衡利弊、理智的选择,尊上却又犹豫了,实为自困。”借着血色的阳光低首,不经意的瞧了瞧自己的指甲,“尊上是身处高位,处得久了,总以为这世间的种种抉择权都在自己的手上。对折清仙尊说道的拒绝,您除却有些伤怀心痛之外,可曾有过一丝绝望?”
我一怔,错愕。
“放弃同绝望是两个层次的字眼,尊上不曾体会过仰望一人,不曾低入尘埃的爱过一人,一贯的高高在上又如何绝望。”梨樰笑了笑,“如此说来,尊上言及的放不下,舍不开,是否儿戏了些?”
梨樰的话语犹若带了刺一般,说不清缘由的紮在我心底。叫我恍恍惚惚的忆起一句话,像是有人对我语带讽刺的反问,“你们魔的心,可是热的?”
我拧了拧眉,却再想不起只言片语,因梨樰好似斩钉截铁定义话语而略觉不平,“你怎知我不曾如此。”
“倘若尊上并非高高在上,那自打一开始,当尊上知晓折清仙尊是为前世夺你性命之人时,你又怎会第一想及的自身的惭愧与给他的补偿,而非心生芥蒂,猜疑防备,犹若王者自知理亏,而做的宽容谦让。”
“……”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心沉到谷底的无言以对,我潜意识当真是如此看待折清的?
“我作为一介旁观,本不该如此多话。但此回尊上是为帮我而来,我才说一句心底话。依折清殿下孤傲冷清的性子并不适合同尊上共处,有矛盾在所难免,尊上的放不下也不过暂时,等时间过了,自然好了。”
“……”
……
我后来仍旧几乎没怎么合眼,死盯着岩壁的一条缝隙发呆,果子翌日问我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我抖擞了下精神,扶了一把墙壁站起来道,”不用,我正想有点事做。”
果子见我如此道,也不好多劝,后来行进的时候一直站在我身后,像是随时准备扶我一把。
实则,我没他想像的那么脆弱,走个路还是没问题的,就是有点受打击。好比一个人以一种方式生活了千万年,但是突然有人告诉她,这种方式是不对的,会害死自己时,那一种突然袭来的茫然。
检讨自己都忙不赢,更也会突然怀疑反思起旁人说的话到底是不是正确。
可记忆是残缺的,我实在无法求证。只是恍然,难怪我这么万年面首如云,却回回都是凄凉被背叛的下场,可见我这一方还是有缺陷的,缺陷不小。但是想这个总比脑中时时响起千凉最后一句话语时的惶恐来得好些。
我心累的赶着路,闷头往前走。忽而听到果子低低咦了一声,我自知身处并不安全的环境中,警觉性还是有的,於是在他发出声音的同一瞬间回头,但见萦绕血阳的殷红云泽的那端,有人高居於云海之上闭目休憩,青丝浮动,蓝衣淡泊。
我一怔,忽而觉着有一丝微妙转瞬即逝。
同时云海之上的人也睁开了眼,宁静淡泊的目光投落在我身上,面容有些疲倦,语气却偏沉,“怎么将护心咒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