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柱香,红帐才被捞开,钱娇娘软绵绵地趴在床上,脸庞酡红眼神迷离,额前的碎发贴在脸上,微肿的红唇还不停喘息。
此刻她满脑子只有的一个念头。男人家的嘴,骗人的鬼。她再也不想听见那句再一会了
邢慕铮下了床,披了外裳,出了大床去看那窗边炉上架着的小铜壶。里头的水已经凉了,邢慕铮倒一杯尝了口,微微皱眉。他扬声唤道“来人。”
钱娇娘急了,素手软趴趴地拍床头,哑着嗓子道“你叫人做什么”这屋子里乱成这般模样,他是想让人都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好事么看满地乱扔的衣裳,钱娇娘自己先红了一张大花脸。她与他都生了一个娃儿了,照理这事儿早十年他们都已干过了,只是先前邢慕铮可不像昨夜那般疯癫,一整夜顶多一两回便罢了,昨儿夜里她都数不清几回了,并且又那般粗野,将她弄得半死不活
“水凉,我叫人拿热水来。”邢慕铮拿了杯子拨开床帷走过来。
“不必了,我喝凉水”钱娇娘撑起身子,胳膊肘才立起来就虚软下去了,脸朝下直直倒在枕头上。钱娇娘僵直埋在枕头里,连耳根子都红透了。不敢相信自己竟这般无力。
邢慕铮唇角高扬,他连同被子一起搂起钱娇娘,并将水递到她的唇边,钱娇娘垂眸直盯着水杯,伸头咕噜咕噜喝了,凉水下肚,钱娇娘才觉燥热平息了些。邢慕铮幽黑的眸子盯着她修长的脖颈,那上头红痕斑斑,全是他昨夜留下的印记。邢慕铮原就勉强控制下来的凶兽在体内叫嚣。他喉头滚动,不禁又贴唇上去。
钱娇娘一个激灵。才褪下去的躁热又迅速升了起来。她真怕了,这折腾一宿了,她都软成泥了,他难不成还想来不成他这哪来的精力
邢慕铮在女色上可谓清心寡欲,否则也不能多年征战在外也没有侍妾女婢,他先前与钱娇娘行夫妻之礼,也非如此毛头小子般的冲动。邢慕铮自己也不敢相信如今竟与她缠绵一整夜还不餍足,情字当头,良辰苦短。若非今日是大年初一,他还真不会放她下床。不过反正是迟了,不如再迟一会
“爷,您唤奴婢们有何吩咐”红绢在屏风外问道。红绢与碎儿等人自邢平淳闯过来后,思量着两个主子要醒了,便一直守在外头。原以为过不久就要叫人,谁知左等右等,竟也没有动静。
邢慕铮停在钱娇娘的肩头,好一会儿才沉声道“去打热水来,夫人与我要浴身。”
红绢与碎儿山楂互视一眼,各自窃笑,答应着退离开。其中碎儿最为高兴,她原就是在宫里服侍后妃,最愿意看到的就是皇帝临幸自家主子,那是天大的喜事,不仅主子能宠幸后宫,还能有机会孕育龙种,母凭子贵。她自伺候定西侯夫人以来,一直迷惑得不得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侯爷对夫人很是宠爱,说句不好听的甚至有些惧内,可他们不睡一个屋子倒也罢了,竟从未见他们同睡一床过。更稀奇的是,这么位高的侯爷,后院竟没有一个真正收房的侧室姨娘,也没见侯爷要了别人送的名伎家伎的身子,就连烟萝雨萝那样的绝色名伶,侯爷偏偏没正眼看过。
这样的夫君别说权贵,便是在平民百姓家,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夫人偏生还对侯爷要冷不热,竟还抛夫弃子地逃跑了。碎儿是想了一宿也没想通,不知钱娇娘为何逃跑。夫人逃走后,侯爷的脸整天冷冰冰的,碎儿连靠近都不敢,好似侯爷身边的气息都跟刀子似的扎人。大伙都能看得出侯爷气极了,婢子们也都为被寻回来的夫人捏了一把冷汗,心道这会侯爷恐怕会对夫人发一通大脾气。谁知她们这些外人担心得睡不着觉,主子屋里却安静如斯,待第二日出来,竟都跟没事人一般。侯爷到头来,还将藏了夫人的周姥姥给接来养老,这说出去谁能信谁不啧啧称奇
如今两位主子总算同床共枕,她们这些做丫头的也开心。小厮们抬来浴桶,红绢等人抬进内室,将热水一桶桶地倒进去。屋子里弥漫着令人羞涩的气息,月洞床外的大床帷还放着,两位主子还在里头。忽而听见邢慕铮一声大笑,他大步而出,婢子们连忙跪下,“恭祝侯爷、夫人新年吉祥,万事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