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一脚踹开破旧的木板门,众人闯进院中,立即听见凶狠男声,“老家伙,银票到底藏哪去了再不说我现在就给你送终”
“作孽呀”周姥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里传来,钱娇娘心下一惊,立刻提裙冲进去,邢慕铮反应很快,他跟上了她的脚步并将她护在身侧。二人率先进了小屋,只见周姥姥匍匐在地,捶胸顿足地嚎啕大哭。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拿着把菜刀戳在周姥姥眼前,身边站着个肥胖的婆娘,龇牙咧嘴地指着周姥姥骂骂咧咧。见有外人闯进来都吃了一惊,横肉汉子瞪眼,想骂人擅闯,转眼见二人衣着不凡,恐是富贵人家,硬生生转了个调,“二位贵人来我家的陋屋可有甚事”
周姥姥惊魂未定,一见钱娇娘伸手求救,“娇娘呀,我的儿子要杀我呀”
原来那将周姥姥踢倒在地的汉子正是姥姥的小儿子周老二。
钱娇娘闻言,连忙上前握住周姥姥的手扶她起来,周老二握着菜刀的手动了一动,邢慕铮一脚将百八十斤的汉子连人带刀踹飞出去。周老二婆娘鼓着眼睛,失声尖叫,“杀人啦没王法啦”
钱娇娘将周姥姥扶着在椅子上坐下,握着她发颤的双手柔声安抚,过了好一会儿,周姥姥才将事情原委嗑嗑巴巴道出。
原来周姥姥对小儿子儿媳还心存希翼,当夜就托了邻里去叫小儿子来家一趟,只是周姥姥等了一夜也不见人来,周姥姥一大清早又请邻居再叫一回,周老二和媳妇这才不耐烦地来了。周姥姥和颜悦色地与小儿子与儿媳说,自己得了贵人一张银票,足足有一千两银子,他们只服侍她临终,买副棺材将她好生埋了,她就将一千两银子都给他们。周老二和媳妇一听一千两银子,利益熏心眼睛都绿了,两人暗暗合计合计,都道为何要伺候这老东西到死,何不现在将银票要来,岂不痛快于是周老二夫妇先是诱哄利诱,叫周姥姥将银票先拿出来看一看是否当真,周姥姥心知二人心性,任他们怎么哄骗也不开口了,一再说自己没一两年好活,叫他们看在自己是老娘的份上奉养她。只是两个良心被狗吃了的儿子儿媳,见诱哄不成,周老二媳妇上来就强行将周姥姥身上搜了一遍,周老二竟然拿起菜刀就喊打喊杀,没威胁再不说出银票就要马上替她送终。
阿大最受不得有人不孝顺,他听完抡起拳头就将周老二狠狠揍了一顿,除了周老二媳妇的尖叫,没人阻止。就连先前总将儿子一家放在前头的周姥姥也不作声了,再热乎的心也被这狼心狗肺的儿子儿媳给浇凉透了。周姥姥老泪纵横,模样儿可怜极了。
钱娇娘握着她的手,她才张嘴,却听得邢慕铮道“周姥姥,在下邢慕铮,得知姥姥于我妻儿有大恩,在下感激不尽,我与娇娘都已没了姥姥,周姥姥若是愿意,我夫妇愿侍奉姥姥天年。”
周姥姥虽老眼昏花,但还是能一眼看出邢慕铮气度不凡,她吓得哭也不哭了,“老朽怎敢叫贵人侍奉,折煞我也”
钱娇娘抬眼看向邢慕铮,邢慕铮却是与周姥姥笑道“姥姥慈悲心肠,战乱之年救我夫妻二人独子,前儿又收留娇娘,邢某着实不甚感激。”
“贵人、不怪我”周姥姥猜测钱娇娘应是躲避丈夫才逃的,还以为她的丈夫是个凶神恶煞之人,不想竟是这等器宇不凡。
“娇娘一人孤身在外,幸得周姥姥收留,我怎会生气娇娘,你让人帮姥姥收拾收拾,便叫她跟咱们一道走。”
钱娇娘讷讷应声。
周老二被揍在地下已是鼻青脸肿,他整个人都懵了,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贵人竟认得他老娘,他偷偷听了好一会儿,才猛地记起钱娇娘来。原来就是当年那个将小儿留在他家几日不归的妇人他原是想发卖了那小儿,被老娘死死护住才作罢。不想她竟回来报恩了,她的丈夫一看就是大官,等会儿,这官人方才介绍他叫邢慕铮那不是威名赫赫的大元帅么他这几日就已经听说了有大官在宝花县逗留,只是他着实没想到是邢大将军况且这钱娇娘,还是他的妻那小儿是他的独子
周老二平日里从不机灵的一人今日突然灵光,他挣扎弹跳起来,想冲到邢慕铮面前,被阿大一把拦住。周老二便隔着人大喊,“邢将军我,我,是我我老娘她本是要发卖小少爷,是我拦住了不叫她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