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邢慕铮一出去,钱娇娘就马上跟着挪了一步叫充当马车夫的阿大,“快去告诉清雅,无论什么事儿都不要出来”阿大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整条街上已被清空,百姓都被赶到了街道两头,禁军将邢家的马车密密围住,侯府护卫背对两辆马车,横臂严整以待。邢慕铮跳下马车,高大的身形稳稳地立在众人面前,莫名的威慑之气压迫而来。原本喧嚣的场面顿时安静,邢慕铮扫视一圈,持矛的禁军也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永和街上一时鸦雀无声。
大白马打个了响嚏,勒着马头的杭致与邢慕铮视线相交,微笑道“邢侯一直不现身,本官还以为邢侯配合本官办案了。”
邢慕铮慢吞吞道“本侯以为杭相醉了,原不想出来将事闹大,不料杭相一再相逼,本侯只得奉陪。”
杭致下了马来,将马鞭扔给端方,自己走向邢慕铮。禁军立即让开了一条路,杭致在邢慕铮前三尺之处站定。钱娇娘跳下马车,头回见着这年轻的白发臣相。第一面就叫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她从未见过如此如琉璃般的美男子,那白发不仅不突兀,反而还衬得他如谪仙似的。这人就是清雅的如此一个富贵人家的俊美丈夫,清雅为何避而不见他究竟做了什么让她伤透了心
邢慕铮听见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后头马车的车门突然打开,烟萝与红绢提裙而下,来到钱娇娘身边,为她递上了手炉。
杭致只瞟了钱娇娘一眼,见第二辆马车开了目光就一直锁在那上面,直想将车厢看穿一般。只可惜那里头的光景全被一美人挡了去,再一晃眼,门已再次阖上。杭致带着杀意的眼瞪向拦他视线的烟萝。烟萝站在钱娇娘身边好奇看人时正好对上杭致的视线。她心下一惊,暗忖还从未有过男子以这般嫌恶的目光瞧过她。
杭致收回视线,“若非事关重大,本官自也不敢开罪邢侯,只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本官奉命缉拿叛党,事关燮朝根基,本官绝不轻易放过一人,还请邢侯体谅。”
邢慕铮道“定西侯府中上下奴仆,本侯皆命人一一调查底细,绝无杭相所说叛党,杭相不必多此一举。”
杭致眯眼,“邢侯全都调查过了”
邢慕铮平静点头,“全都调查过了。”
钱娇娘听了这话,忽而忆起当初清雅听府里有几人被王勇等人叫走,脸上有些不自在。她原是想怕是有认识之人,现在想来她是害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那末后来邢慕铮对清雅特别的关注,还专程问她姓氏,他早已发觉了清雅的身份
杭致怒火上涌,他一把抽出腰间长剑,直指邢慕铮胸膛。杭致一动,禁军顿时架了长矛,侯府侍卫见主子受了威胁,不约而同将手按在剑柄上虎视眈眈。永和街上暗潮涌动,仿佛一触即发。惟有邢慕铮不动如山,他垂眸看看离自己心口不足三寸的剑尖,复抬眼看向眼带杀意的杭致,平静问道“杭相这是何意莫非本侯是叛党”
一直跟着杭致见过世面的端方都快昏过去了。他家的爷当街拿剑指着前兵马大元帅、如今的定西侯爷他家爷真的疯了么,得知夫人香消玉殒一夜白头的那一夜就疯了么
邢侯那话似是动了真格了,但全燮朝上下有谁人会怀疑邢侯是叛党,他若想反当年手握十万大军时就反了爷方才说邢侯府里有叛党还能圆得回去,可这剑指邢侯,到底得拿什么理由去圆话儿呀他的爷
“主子”端方忍不住叫道。
杭致牙齿紧咬,他愤然收了剑,“本官自是相信邢侯不是叛党,只是眼见为实,邢侯若是清白,为何不让本官见一婢子莫非有甚见不得人的事儿,亦或是见不得我的事”邢慕铮他莫非将他的爱妻
“并无。”邢慕铮如今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技艺愈发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