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有其他的谢礼了么”邢慕铮不死心,就算是个银袋也好。
钱娇娘抬眼对上邢慕铮的黑眸,那眸子里竟有些叫人难以忽视的失望之色。她心中微起波澜,但很快消散。她对邢慕铮道“侯爷,请赵姑娘来,可真是我想破了脑袋才想出来的谢礼,你真不满意么莫不是你在顾虑我我真不打紧,你也可以如先前一般,将赵姑娘作为平妻娶进门,岂不是很好”就是得先委屈委屈赵姑娘,不过她若向她明言了,赵姑娘自然也能同意罢邢慕铮若有这么一个美娇娘在侧,恐怕就没功夫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她不是说最瞧不上男人家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么还说一根棒子捅一个窝,男人家多妻多妾,都是糟蹋女儿家。现下她怎么就想得开了还是她一直存着必将离开他的心思
邢慕铮原以为自己未曾有过执念,如今却明白何谓求之不得。他凝视眼前之人,分明近在咫尺,又好似远在天边。这妇人心是个狠的,难道他真无法再入她的眼了么
与其强求,还不如顺了她的意放她走。兴许他最后还能从她嘴里听得一个好字。
然而这念头一出来,邢慕铮浑身就像长了倒刺一般顶在皮肤下,没有一处是舒坦的。
她是他的妻,除非他死,否则他绝不会放手。邢慕铮咬牙转念,那密密麻麻不舒服的感觉总算缓缓退去了。
黑眸深处的幽黯汹涌,而后埋进更深的阴暗处。
“我不要你这大礼。”邢慕铮再开口,已然平静。
钱娇娘眼中恍惚了一瞬,方才邢慕铮的不悦已溢了出来,甚至有一瞬间她感觉危险有些想逃跑。然而眨眼间,竟然又像一阵风吹过了,啥事没了他刚才到底想了些什么
邢慕铮却继续道“你若真有心,就给我做件披风,权当你的谢礼了。”张嘴问人要谢礼,他也是第一人了。
“可是我替侯爷做过披风啊。”钱娇娘道。
邢慕铮错愕,“在哪儿”
钱娇娘说出了口才觉自己嘴快了,听邢慕铮问起来,眼中了然,莫名一笑,“侯爷又贵人多忘事了。”
邢慕铮眉头一皱,娇娘替他做过披风若是给他了他自当珍惜,但他记得清楚,他的确没有自娇娘手里收过披风。那她这话儿从何而起,总不能是信口胡诌敷衍他的邢慕铮正要追问,钱娇娘却伸手拉了他,灿烂笑道“侯爷莫想这些不重要的事儿了,还是进去听赵姑娘唱歌要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将赵姑娘请来的,侯爷莫辜负了我一番美意啊。”
娇娘主动拉他的手臂,若是平时邢慕铮定然暗喜,只是今日她只是迫不及待叫他去看别的女子,邢慕铮暗咬后槽牙,他站立不动,轻轻拿下她的手,“我还有事儿,你自个儿去听罢。”
钱娇娘张嘴还要劝,忽而赵瑶茜从暖阁出来,蓦然跪在二人面前,凄然说道“侯爷,侯夫人,请帮帮民女罢”
钱娇娘吓了一跳,这娇客突然跪求是为了何事“赵小姐这是为何,有甚事起来再说罢。”
赵瑶茜不仅不起,反而深深一拜,哽咽道“求大人助我”
赵瑶茜缓缓道出原委。原来她自父亲为守城门捐躯后,与母亲投奔二叔赵世贤,他因着兄长的名声得了个吏史小官,今年又千方百计地塞银子给管选秀的主事太监,想要将赵瑶茜送进宫去,只想等她有朝一日当了娘娘,自己便就飞黄腾达成了国舅爷。赵瑶茜心知皇宫是那见不了人的地方,况且自己无依无靠,不比那些大家小姐,又怎敢大出风头与她们争宠,只怕是自己还未立住脚跟,就已经在那深宫香消玉陨了。
赵瑶茜看得明白,只可惜叔父已然被野心冲昏了头脑,明里暗里逼着她定要去选秀。赵瑶茜苦不堪言,此时却接到了定西侯夫人的帖子。赵瑶茜顿时有了一个主意,待她到了王府巷来,亲眼见过邢慕铮与钱娇娘,她的主意就更坚定了。与其进宫面对那平庸修道的天子虚耗一生光阴,还不如服侍年少有为的邢将军,这侯夫人看来也是个好相处的,兴许在这侯府里,她还能有点用处。
“侯爷,夫人,小女子命薄,且又无依无靠,进了宫去定然如履薄冰再不见天日小女子只求侯爷与夫人看在我父的份上,助小女子一臂之力,小女子愿作牛作马伺候二位。”赵瑶茜说罢,已是泪流满面,她再次深深一拜。
钱娇娘心道这可不是天公作美她双眼发亮看向邢慕铮,甚而还激动不已地拍了他两下,邢慕铮瞪她,她也没看见。钱娇娘让其他人等退下,扶起赵瑶茜,满怀同情地对她道“赵小姐,我很能理解你,你也别太担心,侯爷方才就跟我交待了,他敬你爹是个英雄,叫我问问你的难处,他能帮的定然帮。是不是,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