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079(1 / 2)

钱玉嫃直视谢士洲许久, 让她看得不自在了, 谢士洲问“做什么这样看我”

“看你是真不介怀还是装作释然。”

这话才说出口,就听见一声闷笑。

“有些事发生的当下让我们痛苦难当, 我还记得当年刚得知那事的心情,抗拒、恐慌、尴尬,有好多天我都不知所措,恨不得闭上眼睡一觉醒来发现都是梦。可人呢脆弱的同时也很坚强,那时候若非有你陪伴, 若非有老太太关怀, 我兴许就倒下了。当时没倒下,过去三年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他们旧事重提, 改口说我是我娘亲生的时候, 我心里想的也不是这话是真还是假,再去追究真假没什么意义, 我只想知道他提起这事图个什么。”

谢士洲从没想过去调查他娘到底是不是他亲娘, 前面二十年娘就是像亲娘那样对他的,他觉得是,并且只认过这一个, 上京来到王妃跟前也没喊过母亲。

心里认定的事何必再刨根究底有些过去挖出来不会让人感到幸福,只会让有关联的所有人难堪。

反正是不是亲娘现在都只能喊声养母,谢士洲想不通叶家人图个啥,这事闹开了他们收得了场

“我爹是什么人嫃嫃你心里该有数,叶家改口是打他的脸,这话只要传出去, 哪怕他们是我娘的娘家血亲也不会有好下场,人都未必能走出京城。”

钱玉嫃知道,王爷心里只装着少少的几个人。就好像站在相公的立场看他是个好爹,可要是站在郡主那头,他就不是。

对女儿尚且耐心不足,别说对外人了。

钱玉嫃的角度有点不同,她嫁给了谢士洲,只要对谢士洲有影响的事都会牵连她,这么看她是局内人。可钱玉嫃对谢夫人以及谢夫人娘家没什么感情,这使她可以客观的看待这些事。

谢士洲觉得重提这事是害人害己,真要闹开了他娘好不了,舅舅那头同样会被波及,表妹现在还能嫁人,这事闹大她嫁个屁。

他想不通,钱玉嫃稍稍能明白一些。

“有些人胆子大,信奉一句话叫富贵险中求。他们当然知道这事闹开一点儿没好处,这么做也不是想闹开,只是为了笼络你。”

“过去这三年,你从没往叶家送过任何东西,好像已经把他们遗忘了,他们眼瞧着我娘家发展得好,看与你交好的陈六都改头换面了,能不眼馋”

“提起这事只不过是想帮你回忆你娘对你的好,让你觉得自己亏欠她很多,你还不了,叶家给你个机会把表妹送来做寄托。他们又不要求侧妃的身份,只是做妾的话,按说不会让你为难。哪怕王府门槛高,小妾又不上玉牒,真要有心添她一个不难。”

钱玉嫃觉得这一家子图谋不小,现在低声下气只求将女儿送进王府,只要人进来了,往后大可徐徐图之。

谢士洲又不傻,自然知道舅舅这么做是为了给他塞人。

问题在于,他们哪来的自信这事一定能成

“我以为他们知道我对你死心塌地。”

说正事呢突然撩人,老夫老妻也遭不住啊。

钱玉嫃轻咳一声。

“你想想咱们成亲多久,人家想着当年你稀罕我,现在未必还很稀罕,怎么说新鲜劲儿都该过了。我已经生了一个,又怀着一个,都成黄脸婆了,加上出身也不高,拿什么拦你”

谢士洲挑起她下巴,好像是在上下打量,看够了才说“哪有这么好看的黄脸婆”

“我说他们是这样想。”

“我纠正他们了,我说不可能,不仅仅因为我没有纳妾的心,哪怕我有,总不能后院一共两个女人,都是商户出身。不是看不起商户,嫃嫃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怎么不明白

商人也是堂堂正正做人的,本身称不上低贱,跟亲王府门不当户不对也是事实,钱玉嫃嫁给谢士洲有说法,她规矩学得也不错,身负功德并且福运绵绵这些因素累在一起才让京里接受了她。只要钱玉嫃这胎生个儿子,让王府有了传承,谢士洲不想纳妾也没人会逼。要纳妾的话,再来个商户女就挺笑人的。

谢士洲生着反骨,很不喜欢人家强迫他。

就说上进这回事也是他自己想上进,要不是当初挨了一闷棍,说不准今天人还混着,你去劝,哪怕说的话句句在理,他未必会听。

总之叶家这事办坏了,这天谢士洲已经不太高兴,过两日他们又来。

前次是运气好撞上休沐日,叶家人不知道谢士洲已经有了差事,第二次来没见着他。

钱玉嫃牵着明姝出去的。

叶家人本来对自家姑娘挺有信心,觉得她岁数是稍稍大了一点,看着还是年轻漂亮,至少做妾是绰绰有余。钱玉嫃一露脸,厅里那对父子都惊了。

起初他俩还不敢认,钱玉嫃主动开口,叶家舅舅才确信这是甥媳。

又要说谢士洲在蓉城那会儿挺傲慢的,很多时候都是目中无人的样子,上京之后身份高了,性子反而沉稳了一些,从他身上叶家父子没感觉出太大变化,除了轮廓更坚毅,人稍稍黑了一点这都可以解释为过去三年人长大了,长大便成熟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看谢士洲没觉得十分陌生,钱玉嫃则不同。

在叶家父子心中,她来到王府应该是小心翼翼惴惴不安的,等见着本人才发现压根不是那么回事,钱玉嫃比谢士洲更像是燕王府的人。因为知道这对父子打的什么主意,她端着身份来的,一言一行都显出矜贵,跟瑟缩怯懦一点儿也不沾边。

钱玉嫃使丫鬟为叶家父子上了热茶,说“世子在侍卫营当差,到傍晚时分才会回来,您二位有话大可同我说。”

她这口气外加说的话都客气疏离得很,叶家舅舅打的本来就是塞人的主意,今儿个过来也是想跟谢士洲走心,那套说辞哪合适对钱玉嫃讲

“既然人不在,我另外找时间来,有些话还是得跟外甥说,甥媳妇你就别操心了。”

钱玉嫃端起手边益母果切片泡出来的茶,喝了一口,待放下茶碗以后,才说“您没话跟我说,我却有几句要告诉您。第一,世子从来都把谢夫人视为生母,即便如此,您还是别以舅舅自居,倒不是我们不认,怎么说呢若是世子主动称您一声舅舅,那是尊重是亲近,这称呼由您说出来容易招致误会。”

才说了一点,叶家父子脸色已然变了,他俩也察觉到钱玉嫃来者不善,却不敢翻脸走人,还得硬着头皮继续听。

“第二,那天世子同您吃完酒回来,跟我说了一些,料想您今日还是为那事来的,要真是就打住吧。当初既然没凑成双就说明他俩没得缘分,有些事没缘分就不要强求,强求换不回好结果。”

这是明晃晃的不给脸,叶家父子气惨了,照他们的想法,自己是谢士洲生母娘家人,娘亲舅大,外甥就该客气待他,别说甥媳妇。

结果呢

甥媳妇只差没明说你别打着世子舅舅的名号出去招摇她句句话都很不客气。

假如钱玉嫃不是亲王世子妃,叶家父子肯定有话要说,现在他俩不太敢,两人语气生硬的告了辞,准备换个时候单独跟谢士洲谈,到时候还要告这个看不起人的甥媳妇一状。

这女人不也是商户人家出来的

说那个话阴阳怪气的膈应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