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1 / 2)

宜宁只是笑笑, 也许人无忧愁之后,真的会变得和之前不一样。

回想从前,宜宁不是没有赶上,可由不得不承认, 人这一辈子的的确确是会挂念很多年, 可有些人却是有缘无分的,明明心中是在乎的, 却只能藏在心底, 他们几个都是极有默契的再也没提起过玄烨来。

渐渐地,时间就这样飞逝而去,相较于紫禁城中的勾心斗角, 暖香阁倒是越来越像是一个家了。

一年半的时间很快就这样过去了,这期间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荣常在在六月间又替玄烨生下了个儿子, 如今又怀有了身孕, 佟妃身边的兰锌也成了玄烨身边的德贵人, 颇为受宠。

这些事儿都是荣常在在信中写给宜宁看的, 宜宁看到这些, 宛如局外人, 可看到“德贵人颇为受宠”这几个字的时候, 心里还是针扎似的难受。

她在暖香阁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过得不错, 花嬷嬷对她的态度虽不如从前热络,却也谈不上怠慢,若缺什么少什么去找花嬷嬷, 花嬷嬷是不敢不应的。

这一日宜宁正在烧着炭盆子的屋内临摹字帖,刚搁下笔,就听见门口传来了连翘的声音,“梁公公,您怎么来了这大雪的天儿,可真是稀客啊”

梁公公莫不是梁九功

宜宁一惊,手中的狼毫笔便落了下来,直接砸在宣纸上,划出一连串的墨点来。

待连翘带着人进来,这人不是梁九功还能是谁

“梁公公”宜宁讶然,十分想不通梁九功怎么会来。

梁公公笑着上前给宜宁请安,和煦道“宜贵人近来可好”

嘴上虽这般问着,可他瞧着宜宁面上的神色,想着她这一年半的时间里过得倒是极滋润的,可怜万岁爷时常坐在南书房发呆,不知道有好几次信都写到了一半,又揉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命他备下马车来别院,可走到一半却又说回去。

“托梁公公照应,过得还不错。”宜宁可不是那种心里没数的人,她可是有好几次听说有小太监来过,这紫禁城的小太监不都是梁九功的人要不然这些日子下来,花嬷嬷只怕早就对她翻脸了。

梁九功倒也没否认,只道“宜贵人过得好,奴才便放心了,其实奴才这次过来是奉了皇上之命接宜贵人回去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挺别扭的,见着宜宁面上没有太多神色,这才大着胆子继续往下说,“当初先皇后去世之后,皇上和太皇太后也下令彻查这件事,可查来查去,都没查出个什么结果来,所以不好随随便便定了宜贵人的罪。”

“皇上的意思是,既然宜贵人无罪,长期住在别院中也不是个事儿,更何况,荣常在如今怀有了身孕,这一胎怀的十分艰难,该用的法子都用了,却是丝毫不见效,皇上的意思是,紫禁城中唯有宜贵人能和荣常在能说上几句话,所以传召宜贵人进宫陪着荣常在说说话了。”

当时玄烨与他说这话的时候,他只觉得这理由未免也太蹩脚了些,可皇上都发话了,他也不敢不从。

任何一个女子听到这样的话都会不高兴,可宜宁不一样,自来了暖香阁之前,她刻意选择忘记玄烨,如今听闻这话无悲无喜,只道“梁公公折煞我了,我又不是太医,哪里能治得好荣姐姐的孕吐”

“更何况,后宫中也不是没有新添人的,再加上从前的妃嫔,荣姐姐还愁找不到人说话解闷再者说了,这个时候不是该将荣姐姐的家眷接进宫更加合适吗”

说白了,她还是不想回去,在别院中过得多简单多舒坦,若回去了,又是尔虞我诈。

她也听说了,自赫舍里皇后去世之后,昭妃的风头一时无二,如今更是暂掌凤印,料理六宫琐事,想必封后也是早晚的事儿。

梁九功一怔,这宜贵人在别院住了些日子,脾气倒是比从前大了,之前她可不敢这样对皇上甩脸子,“宜贵人可别为难奴才,奴才也是奉命传话,皇上是这个意思,宜贵人您看您何时回宫”

皇上的话,那就是圣旨,若是不从,那可是要砍头的。

梁九功这话说的可是一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

宜宁听明白了,玄烨想叫自己回去,她看向梁九功,一字一顿道“既然如今只有公公您在,那我也不必藏着掖着了,敢问公公一句,我是不是非回去不可”

紫禁城之中多得是虚与蛇委之人,很少有这般坦坦荡荡的人,梁九功也不好绕弯弯,微不可查点点头,“皇上是这样吩咐奴才的。”

“皇上要我回宫,我岂有抗旨不尊的道理”宜宁淡漠笑了笑,言语之中不带任何感情,“可我在别院中住了一年多,多少有些家当要收拾收拾,可否请梁公公回去转告皇上一声,容我收拾几天,三日之后再启程回宫可好”

“多谢宜贵人。”梁九功生怕宜宁犟到底,若这样一来,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同玄烨交差,“奴才这就回去禀告皇上,三日之后,奴才派马车接宜贵人回去。”

他想都能想到皇上听了这话高兴的模样,人人都说德贵人和荣常在如今受宠,他身为皇上的身边人,却能想到其中是个什么情况,皇上与宜贵人向来交好,一直有书信来往,皇上每次去探望荣常在是假,实则是想问问宜贵人的消息。

至于德贵人手段有,模样有,心计有,人人都说她是第一个宜贵人,以后封妃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可他知道,德贵人笑起来嘴角那两个浅浅的梨涡是像极了宜贵人。

有一次皇上醉酒之后,拉着德贵人的手唤她“宜宁”,当时他在旁边听了直冒冷汗,偏偏德贵人像个没事人一般,还笑眯眯应下了,更是替皇上擦脸擦手,可见是个厉害的。

宜宁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等着梁九功离开之后,她脸上更是半点笑意都没有。

“主子。”连翘几个也跟着没了笑意,最开始他们几个来别院的时候,心里也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只觉得这地方委屈了自家主子。

可过日子这种事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一年半以来,是他们长这么大过得最开心的日子了。

冬天赏雪泡汤池上山捉麻雀打兔子,春天种花赏花荡秋千,夏天还能枭水摘莲子钓鱼捉虾,就连秋天都能在主子的带领下在花园烤肉烤板栗吃日子要有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宜宁瞧着连翘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道“瞧你,刚来的时候也是满脸不愿意,如今又是满脸不愿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其实她预料到了会有这一日,毕竟玄烨日日派人照拂着别院,可见对自己是上心的,可他对自己上心的同时,也没忘了对别的女人上心。

三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宜宁当日出宫的时候本就没带多少东西,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也没有添置新衣和新首饰,回宫的时候更是觉得不少衣裳和首饰和累赘,该赏的赏,该丢的丢,所以行礼看着着实有些简单。

倒是元宝长胖了好几圈,胖嘟嘟的一团,蜗在宜宁怀里是格外雀跃。

它只以为宜宁是带着它出去玩了,出远门的那种,所以格外高兴。

一人一狗坐在马车内,已经摸着元宝的小卷毛,低声道“元宝啊元宝,以后你就不能随便乱跑,也不能随便乱叫了,要是冲撞了宫里头的贵人,只怕连我也护不住你。”

如今宫里头的贵人太多,原先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仗着玄烨对她的宠爱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鸣不平,可来了别院,她想明白了很多事儿,倒是少了几分年少的棱角,变得沉稳多了。

元宝压根没听懂她的话,冲着她又是“汪汪汪”叫了几声。

宜宁是哭笑不得。

到了晌午的时候,宜宁就回到了翊坤宫。

翊坤宫看着似乎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唯一变化的是添了很多新面孔,想必一个个早知道宜宁要回来,凑在不远处瞧着热闹了。

宜宁目不斜视进了偏殿。

这里有两年没人住了,因没人打扫的缘故,到处都是蜘蛛网,因着她身边如今并没有小宫女,所以这些粗活儿累活儿都是连翘他们三个自己做的。

宜宁也没闲着,自己收拾起箱笼来了,正收拾着了,就听到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宜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