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璟年无所谓地道:“她的延哥儿惹的咱们的孩子哭得那样厉害,我心疼儿子们,语气就重了点,三弟妹会理解的。”
沈沅钰心想阮氏那么个性子,要是能理解就怪了。“三弟妹要是不理解呢?”
庾璟年十分霸气地道:“那便由她去,我是王爷,又是哥哥,我给她的气,她不想受也得受着。”
虽然庾璟年有些不讲理,可是他这样说话,却让沈沅钰心里特别的熨帖。想劝他的话不知怎么就变成了:“王爷,你会一直保护我和两个孩子吗?”
“那还用你说,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们娘几个!”
到洗三的那一天。周氏早早便带着沈沅舒来了,本以为她来的是最早的,没想到在门口碰见了林氏,林氏身后自然跟着周家三姐妹。
周氏急忙上前挽了林氏的胳膊,笑着叫了一声:“大嫂。”
林氏一向是把周氏当成女儿看待的,见她出了月子之后,红光满面身材很快恢复到没怀孕之前的样子,不由替她高兴,笑着打趣她:“都是做了外祖母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不稳重。”
周氏道:“大嫂笑话我呢!”
周氏三姐妹抿着嘴笑,周蕙云嫁人了,头发梳了夫人的发髻,周氏关心地问了几句,一行人去了蘅芜苑上房。庾之瑶正在陪沈沅钰说话,沈沅钰月子里不能见风,庾之瑶便代她出门将众人迎了进来。
“娘,大舅母。”沈沅钰见了亲人自然高兴。
众人契阔了一番,林氏和周氏就在床榻边坐了。孩子出生的时候林氏没有过来,就开口道:“孩子们呢?快抱出来叫我瞧瞧!”
沈沅钰便叫丫鬟请了两个乳母进来,把昊哥儿和晔哥儿也抱了进来。众人便立刻围拢了过来,两个孩子刚睡了一阵子这时正醒着,昊哥儿攥紧了小拳头放在了腮帮子旁边摆出一副高冷范儿只顾自己玩耍,并不太理会大家。晔哥儿则是个好奇宝宝,瞪着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大家。
林氏见了欢喜得不得了,“哎呀呀,我还是头回见双胞胎呢,钰儿真是有福气得了这样一对金童。”说着便将晔哥儿抱在怀里,问道:“两个哥儿真是长得一模一样,这个是哥哥还是弟弟?”
江氏十分麻利地给林氏行了个礼,“回舅太太的话,咱们晔哥儿是二少爷,是弟弟呢。”
晔哥儿一点都不怕生,在林氏的怀里不哭不闹的,眼珠子骨碌碌直转,似乎在打量林氏。周氏看着眼馋,从林氏的怀里接过晔哥儿抱着,笑着对沈沅钰道:“我的两个小外孙瞧着比刚出生那天精神多了,五官也长开了不少。”
沈沅钰也觉得儿子们越长越好看了,晔哥儿被抱着倒了好几道手,还是个笑面娃娃的样子,晔哥儿被周氏抱了去,沈沅舒也觉得有些手痒,求助地看向姐姐:“我我能不能抱一抱小外甥呢。”
自己的妹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沈沅钰便示意江氏将昊哥儿给沈沅舒抱抱。
沈沅舒十分熟练地将昊哥儿托在胳膊上,就笑道:“妹妹在家里一定经常抱洲哥儿吧,瞧这姿势熟练的。”
周氏就笑:“可不是吗?洲哥是个淘气鬼,现在全靠你妹妹帮我看着他,我才能偶尔睡个安稳觉。”
一家人其乐融融,沈沅舒爱死了襁褓里的小婴儿,就用脸轻轻去蹭孩子的脸。昊哥儿好像对她这个姨娘也很亲近,就用小鼻子蹭了蹭她的脸。
“啊!”沈沅舒惊喜莫名。
林氏也在一旁笑道,“瞧咱们昊哥儿多懂事,这么小就懂得亲近姨母了。”
说话间,宁德长公主、太子妃、王菁等客人都来了。众人看过了孩子,又在沈沅钰的房间里呆了一阵子。
等到了洗三的吉时,何氏把众人请到花厅里举行仪式。
众人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可是昊哥儿和晔哥儿这样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金童,她们瞧着还是新鲜极了。尤其是给两个哥儿洗澡的时候,两个孩子并排坐在澡盆里,一样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样漆黑的胎发,一样藕节似的小胳膊小腿,就连太子妃都看得眼热不已。
宁德长公主更是稀罕这一对重外孙子,洗三完事之后,一会儿抱抱这个,一会儿抱抱那个,好半天才肯放手。
送走了客人,庾璟年才从前面的院子里回来。沈沅钰有些疲倦,正枕在大迎枕上,两个孩子也累了,此刻睡着了,沈沅钰把他们盖在被子里头。
庾璟年凑上去在孩子们的小脸上挨个亲了亲,沈沅钰嗔道:“小心点儿,他们刚睡,王爷别把他们吵醒喽。”
庾璟年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低声问:“儿子们今天表现怎样,洗三的时候有没有哭闹!”
沈沅钰骄傲地道:“昊哥儿和晔哥儿都是懂事的好孩子,今天既不哭也不闹,真是给咱们作父母的长脸了。”
庾璟年听了高兴极了,得意地哈哈大笑了两声。看见沈沅钰瞪他,又意识到孩子还在睡着,就赶忙把后边的笑声憋了回去,收得太快,脸都红了,沈沅钰忍不住捂着嘴笑。
正说着,就见云惜满脸震惊地跑了进来。“王爷,皇上……皇上来了。”
“什么?”夫妻两人震惊不已,沈沅钰甚至直接坐了起来。
庾璟年满脸的不可思议:“你再说一遍?皇伯父来了我怎么之前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皇帝出一次宫那是极大的事情,内廷、千牛卫等n个部门要准备n久的时间,皇帝不可能那么任性,说出宫就出宫。
况且,皇帝这个时间出宫,而且到了琅琊王府,到底是为了何事而来的?
庾璟年不敢怠慢,立刻起身跟着云惜去了前院的厅堂。张士德正守在厅堂的门口,看见庾璟年来了,连忙迎了上去。“王爷,你可算来了……”
庾璟年顾不得和他寒暄,劈头盖脸地问道:“皇伯父真的……”
张士德点了点头,“在里边儿呢,您快点儿进去吧!”
庾璟年已经看见整个院子都被千牛卫接管了,不远处影影绰绰的都是腰佩尖刀的侍卫,他心里已经了然,就掀了帘子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晋元帝穿着一身石青色的绣着五彩祥云纹饰的袍子,正坐在上首优哉游哉地喝茶——果然是微服来的。
庾璟年上前就要给皇帝行大礼:“小侄见过皇伯父!”
“免礼吧!”皇帝呵呵笑道:“你这大红袍滋味差了点儿,赶明儿让张士德给你送点儿正宗的尝尝!”皇帝显得心情极好的样子,一上来就调侃庾璟年。
庾璟年还是给皇帝行了个大礼,这才起身:“皇伯父费心了。您是知道的,我不喜茶道,什么茶到我手里都是一样的。”
“诶!”皇帝笑道:“你不喜欢就放着,等朕那两个刚出生的侄孙大了,他们会喜欢的。”
酒陈茶新,庾璟年自然知道皇帝是跟他开玩笑的。“皇伯父,您这次来……”
“朕在宫里闷得慌,还不能出来溜达溜达吗?”皇帝和他说话极为随意,又一笑道:“实话告诉你也无妨,张士德回去把你护犊子的那些事儿全告诉朕了,朕听了愈发地想见见这一对金孙了,你还不快抱过来让朕看看!”
“这个……”按说皇帝亲自跑到琅琊王府来看昊哥儿和晔哥儿,这是多么大的恩典,他该乐颠颠地把孩子抱过来给皇帝看才是。可是,那俩小东西才刚刚睡着,况且他们刚出世,现在外头又这么冷,从内院抱过来,至少要走一刻锺时间,孩子才刚出生三天,万一冻病了怎么办?
“怎么,还藏着掖着不想给朕看吗?”
庾璟年连忙道:“不是不是!”他在晋元帝跟前一向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次也就直接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孩子太小,还见不得风,而且刚刚睡着……”
皇帝听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五啊,你也终於知道当爹的心情了,好啊好啊!每一个当爹的,谁不盼着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呢?想当年你娘……”说到这里,皇帝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顿住了。这已经是第二回差点说漏嘴,皇帝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庾璟年很少听见有人说起过自己的母亲,况且这种语境里,让他不由自主生出一丝狐疑,“皇伯父,我娘怎么了?您没说完呢!”
皇帝道:“没什么没什么!”自己一时感慨差点说漏了嘴,赶忙岔开了话题,“你赶快在前面带路,带朕去看看朕的两个侄孙。”
皇帝是真的心里痒痒,本来打算等孩子满月了,让庾璟年把孩子抱到皇宫里给他看的,结果听了张士德的描述,怎么也忍耐不了,这才微服出宫跑到琅琊王府里来了。
皇帝刚才的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庾璟年却并没有多想,就在前头带路,带着皇帝到了蘅芜苑。
这还是皇帝第一次到他们的小院来。见了就不由得皱眉,“你也是堂堂郡王了,阿泰就给你住这样的院子?”语气里十分的不悦。
庾璟年笑道:“皇伯父赐给我的王府不是正在修葺呢吗?等修好了我便搬过去,这里也住不了多久,何必搬来搬去的呢?”
皇帝听了这话才脸色稍霁。两个人便进了屋子,庾璟年一早就派了人递过消息来了,沈沅钰这时已经收拾好了。皇帝十分贴心地特意下了一道旨意,他知道沈沅钰正在坐月子,所以不叫她出门迎接圣驾。
两人进来的时候,沈沅钰已经穿戴一新,带着一众丫鬟婆子跪了下来:“不知圣驾到来,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一点架子也没有;“起来吧,你刚刚生产,身子正虚,就不要讲究这些个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