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家做事,他又不是负责厨房的,那真是连鸡都没杀过几只,更何况人了。
他慌张之下,又不知道做什么,想要跑,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又怕跑了之后连累了自己的孩子妻主。想要自首,又不敢。
后来冷静下来,就又想着也许不会被发现,毕竟谁也不知道他要去找德茗家的,也许,就能这么算了?
是没有人知道他去找德茗家的,但高府这么大,他从藕花院到红芍院怎么会没有一个人见到?
没有事,大家也就不在意。出了这么大的事,高老夫君一让排查,自然就问出来了。当然,也是他太没用,一见挑灯,就认为是败露了,当下什么就招了。
等他说完,高老夫君道:“我问过了,他实是不知那信上写的是什么,也找人到那执笔店去打听了,但咱们那位姑奶奶是那店里的常客,她去借纸笔,也没人在旁边盯着。那封信中到底写的是什么,恐怕也就只有少夫君知道了。”
高平沉吟不语。
高老夫君让人都下去后,道:“我本觉得少夫君可恼,但现在看来倒有些误会他了,这件事,你知道也就罢了,也别太放在心上。你和你母亲说话,我也乏了。”
高平送他出了东竹园。
送高老夫君回来,高平一直沉默着。她不说话,高太尉也不开口。过了好一会,她才道:“母亲,此事,和朝中有关吗?”
“关系不会很大。”高太尉停了停,道,“就像你父亲说的,这事因为和你有关,才让你知道的,你也不用太在意,总算少夫君也没有什么,以后……恩,也总不会太委屈他的。”
虽然并不知道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但高太尉也可以猜出,必定是有什么为难的。
往小的地方说,也许是林家那位姑奶奶想着让自己的弟弟再帮自己盗篇诗文;往大的里面说,很可能就是宁王嘱咐了她什么事,让她做,而这种事是和高家有关的。
自然,高太尉希望娶进来的女婿都一心为高家着想,但是这只是她的愿望。林若鸿嫁进来还不到一年,还没有圆房,更没有孩子,怎么也不可能完全舍弃娘家的。
他拒绝不了娘家,又不愿意对不起高家,只有上吊了。
这种做法她自然不欣赏,可是总要比真的再做些对不起高家的事强。虽说因为此事,高家声誉上受了损失,但也好过以后跌跟头。
也就是知道了这一点,她对林若鸿的态度也好转了不少。
这些她知道,高平也知道,而比起高太尉,她更多了几分叹息。
也是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闷,高太尉又道:“你离京的准备做的如何了?”
“已经差不多了,船也找好了,孩儿准备出京后从花园口上船,然后一路南下到桉州,孩儿想到那里找一个人。”
在这个时代出行,最方便的还是走水路,虽然高平想的是一路马车,顺带游览风光,但在跑了趟花园口,她就知道,这种想法就和小时候学弹吉他一样,想象中,抱个吉他在深夜房顶弹奏,说不出的潇洒浪漫与孤独,但实际上想要达到那个境界,先要把几个手指都磨出茧来。
同样,她要是想乘着马车旅游,就要先有屁股出茧、大腿磨出泡的觉悟。
所以到了最后,她还是决定乘船,然后在有特色的城市停留,好在蓝春海也要和她一起赶路,有这么一个活的地理百科全书在,这方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关于这些,高太尉也没有意见,只是点点头:“这方面你自己拿定主意就好了,缺什么就对你父亲说,再不行,就来找我。”
高平应了,高太尉笑道:“说起来,过两天就是你的好日子了,我和你父亲都盼着你能早日有个一男半女。”
高平前一刻还在感动,后一刻这感动就变成了尴尬,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有干笑着点头。
这个高老夫君定的好日子很快就到了。甘草是由通房抬为侍夫的,没有礼聘媒人,这在大雁,地位就比较下等了。但高老夫君抬举他,一直留到住在自己那里,又给他办了四台嫁妆,高平的西厢房,也被收拾了出来。
在一般人家,就是东边住正夫君,西边住侍夫。当然,甘草住这里也是暂时的,也是高平就要离京,同时林若鸿目前也住在高平的房里,否则是断没有正夫君住在别院,而侍夫和妻主住一个地方的。
这一天,高平房里的东西都系了桃红的绸缎,林若鸿也被人服侍着穿了正装,束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