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2 / 2)

“本宫娘家曾买过一家子奴才,他们曾说起丢过一个女儿,正在四处找你,你妹妹求着本宫,想进宫见你一面,只是没想到……哎,不瞒你说,你爹娘还在罗府中,咱们都姓罗,还真是有缘呢。”罗太妃说的不急不躁,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却直直盯着看罗璧的反应。

罗璧绞着衣襟,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怎么会这样?”

“哎……罗璧姑娘节哀,若你想见你爹娘,本宫倒可以给你安排,只不过得小心些。”她说完见罗璧没有直接答应有些失望,但想想她从小到大陪伴高皇后,忠心耿耿不会轻易松动,又忍不住加上一句:“你爹娘如今身子不大好,罗璧姑娘想见随时来找本宫便是。”

她说完就带着宫女离开,罗璧站在冷风中发呆,直直站了一炷香时间才回过神,收拾好锄头等物返身回椒房殿,边走边用袖子抆眼泪,大冷天在风中掉眼泪脸上干的难受,回去要好生抆洗,将她的小脸蛋养的嫩生生的,像大皇子那么嫩多好?

而被罗璧深深羡慕的赵保儿一个不慎,在他父皇抱着他逗乐时尿了他父皇一腿,先是一片温热,然后变得透心凉。

高明纯笑歪在床上:“陛下,谁让你没给他裹起来?连尿布都没垫,幸好他没拉。”

赵衡讪讪将赵保儿交给嬷嬷去换湿掉的小棉裤,他提着湿掉的衣襟哭笑不得,眼见高明纯越来越乐,很想把这充满尿骚味的衣裳扔到她床上去,不过想想身为一介帝王不好做这种事,只好忍笑去耳房将衣裳换下来。

等他回来,赵保儿也被送回来了,干干净净的躺在高明纯身旁,一双大眼睛里都是无辜。

“陛下放心,保儿还小,肯定不会记得你现在嫌弃他的。”高明纯毫不客气的嘲讽,两人都爱洁,对这小子的拉撒敬而远之,并且心意互通,以后绝对不教赵保儿知道这事。

赵衡摇摇头,见时辰不早便要回承干殿休息,高明纯代小肉团跟他道别。

冬末夜间仍是寒气冻人,走在步撵前头掌灯的小太监都是缩着膀子瑟瑟发抖,王儒章跟在步撵一旁随时听候陛下传唤,快走到承干殿时,王儒章听到两声哭泣,这大冷天的又是在宫廷之内,他生生吓出一脑门冷汗。

“何人在此?”王儒章尖着嗓子问了一声。

路边草丛里缓缓站起来一个白衣女子,微微咬着贝齿,楚楚可怜的惊惶下跪:“奴婢不知贵人路过,请贵人恕罪。”

她俯身时露出一节细腻白皙的脖颈,在寒风中格外惹人怜爱。

赵衡安坐在步撵中,听到她的声音掀开一角道:“哪个宫的宫人?”

“奴婢是畅月楼的扫洒宫人。”宫内总有几处院落是无人居住的,有的会荒废下来,有的会静静等待下一任宫人,畅月楼离承干殿很近,嘉怡郡主曾在畅月楼住过几日,后来得罪皇后又回到菡萏阁住,畅月楼便是一座闲置的院落。

即便皇帝要去宠幸谁,空旷的畅月楼也绝对是个好去处。

赵衡盯着这女子看了一会儿,在一片静谧中缓缓开口:“宫门已近下钥你不在畅月楼呆着,反而来这里啼哭,当真晦气!王儒章,令人将她送去内监女官处领罚。”

王儒章深深一揖:“是。”

跪伏在地的柔弱宫女不敢置信,还未开口便被太监捂着嘴绑了起来,赵衡神色无波,重新放下步撵轿帘,步撵向前而去,直直到承干殿稳稳当当的停下,赵衡踏入承干殿,洗漱沐浴后很快吹灭灯烛入睡。

按照宫规,此女要被杖责三十,受罚后不得擅离职守,但宫内一般的宫女太监头疼脑热,无人会医。

杖责后,宫女曾向提点她的贵人求救,不过贵人看她无用,未曾伸手,等不到春天来到,畅月楼便有一具悄无声息抬出去焚烧填井的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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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满月宫城内大肆庆祝了一番,高明纯终於能出月子,好生洗漱一番后盛装华服抱着小肉团出现在满月宴上,明艳照人不说,脱去从前的稚气,举手投足稳重端庄,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湛王妃望着她怀中抱着的龙纹襁褓,藏在袖中的拳头紧握,连齐王妃和她说话都漫不经心的。

“皇后当真是好运气,说来奇怪,高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不知怎的让皇后在先帝那儿挂了名,陛下可是一眼就相中皇后的画像,将她立为太子妃的。”齐王妃才从旁人那里知晓当年太子遴选太子妃的事情,迫不及待与湛王妃分享。

湛王妃无端想起她与湛王,正妃侧妃一齐进门,就为了保一条湛王血脉,都是十六七岁有孕生子,她当初被孩子折磨的苦不堪言,而高皇后顺风顺水生下备受宠爱的皇长子,连带高家都被隆重封赏,出了月子脸色红润气色好,她呢,生下孩子提心吊胆短短一月瘦的不成人形,同样都是嫁给皇子,凭什么高明纯能无忧无虑的,而湛王明明是先帝长子,皇位应该是湛王的,也是她的世子的!

齐王妃悄悄看了湛王妃的神色,继续道:“世子今日可曾入宫?嫂子放心,我已同我家王爷交代,见到世子好生照料。”

是了,七八岁的孩子在一群男人宴席中肯定是孤立无援的,别人这个年纪都有父亲爱护,而她的世子却需要叔叔施舍照料。

湛王妃心里酸的不是滋味,可还记得同齐王妃道谢,一脸的苦涩无奈。

“郴儿这孩子,最近在府中思过,没多久就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我还真是担心他。”湛王妃说着流起眼泪来,拿起帕子抆抆眼泪仍是一副伤怀模样。

“郴儿本就没父亲,若是陛下肯照料一二,我也就不担心了,可现在……”

齐王妃拍拍她的肩,动容道:“嫂子日后就指望世子,你们孤儿寡母的……”

湛王妃更伤心了,在一群喜气洋洋的命妇中尤为显眼,大部分人非常嫌弃的,湛王妃是没脑子还是怎么的,皇长子满月的大喜日子她哭丧着脸给谁看?还嫌皇帝不够嫌弃湛王世子的?

和王妃心软,见不得旁人掉眼泪,忍不住问道:“湛王妃哭什么呢?”

“多谢老王妃,我就是想起世子一时担心。”湛王妃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她光顾着和齐王妃说话根本没想到现在的场合,她刚答了和王妃的话,一抬头就见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青黛朝她走来。

青黛一向是温柔和气,此时也和和气气的问:“王妃可是不舒服?”

湛王妃结结巴巴将对和王妃说的话重复一遍,青黛听了神情有点一言难尽,仍是温柔道:“王妃若实在担心也不妨事,奴婢请胡庆到前殿将世子请过来,你们回府也是一样的。”

话很温柔,但很不客气,湛王妃心中一惊,连忙摇头:“不用不用……多谢青黛姑娘。”

青黛又和她确认一遍,湛王妃连连摇头,引得围观这边的人想法变成湛王妃越来越上不得台面。

满月宴散后,高明纯想起湛王妃这茬事和青黛问缘由,青黛说了前因后果,她很快明白过来是齐王妃在挑事。

“看来齐王妃是知道胡海的真实身份的。”齐王妃是胡海的嫡亲妹妹,她都知道胡海的身份,而胡夫人似乎是不知道的,也不知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青黛想想怪可怜胡夫人的:“她都不知道儿子被掉包,要是日后知道怕是会疯掉吧?”

确实,尤其胡夫人为胡海劳心劳力的,她的枕边人倒真的忍心骗她。

高明纯想的入神,赵保儿吭哧吭哧在襁褓蹬来蹬去,使出吃奶的劲儿吸引母后的注意力,直到高明纯低头来逗他才笑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