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真长公主心神一震,惊呼:“母后,你怎的了?”
黎太后狠狠挥开她的手,嘭的一声倒在软榻上,守在外头的玉兰嬷嬷听到这一声闷响,连忙冲进来,瞧见黎太后躺倒在地,大惊:“太后!长公主,太后娘娘为何吐血?”
“本宫不知。”虞真长公主喃喃道。
“快请太医!”玉兰嬷嬷惊慌失措的朝外头大喊。
康寿宫内顿时忙乱不已,玉兰嬷嬷叫来两名宫人将黎太后抬到后殿卧房,众人忙乱时虞真长公主呆呆站在一旁,无一人问她一句话,柳院判匆匆赶到康寿宫来,高明纯也来了,可她踏入康寿宫时跟没看到虞真长公主站在一旁似的,径直去后殿卧房探查黎太后的状况。
柳院判满头是汗,细细给黎太后诊脉后道:“启禀皇后娘娘,太后怒火攻心一时晕厥过去并无伤到根本,微臣先给太后开个方子缓一缓。”
“太后没什么大事吧?”高明纯印象里黎太后身子不错,应该不至於就这么被虞真长公主气过去。
“目前并无大碍。”柳院判说的很保守。
高明纯凝眉叹气,她没想到黎太后会这么愤怒,摸摸袖中龙纹信笺,此信还要等黎太后醒来给她看。
柳院判开了房子亲自去抓药熬药,高明纯守在黎太后床边,让玉兰嬷嬷拧了一条热帕子,轻轻给她抆拭下巴和脖颈里的血迹,晕厥中的黎太后咳嗽一声,嘴角沁出些微血迹,高明纯换条帕子继续抆,玉兰嬷嬷守在一旁轻声抽泣。
高明纯叹声气:“嬷嬷今日可曾听到长公主与太后说了什么?”
“奴婢不知,只是太后发火打了长公主一巴掌。”皇子公主尊贵,即便身为亲生母亲也甚少动手教训,何况虞真长公主自小有先帝护着,黎太后这次是气极了。
“此事不要外传。”
玉兰嬷嬷低头应是。
过了一会儿,黎太后似乎有醒来的迹象,高明纯低声唤道:“母后,母后。”
“皇后来了?”黎太后缓缓睁开眼,说完这句在床边环视一周,似乎在寻找虞真长公主。
高明纯想了想问:“母后可要长公主进来?”
黎太后费劲的摇摇头:“本宫不想见她,皇后,传本宫的令让虞真长公主留宿在畅月楼,没有本宫允准绝不可离宫半步,再派人守着畅月楼,还有驸马……”
“母后稍等。”高明纯展开袖中信笺,放至黎太后眼前道:“陛下吩咐臣妾将此信交予母后,请母后定夺。”
黎太后看完那短短信笺,本是不信,而后眼中迅速闪过一抹伤感:“也好,照着皇帝的吩咐做。”
高明纯躬身应是,而后走到灯烛旁将信笺点燃,黄色火苗迅速吞噬龙纹信笺落到地上化成轻飘飘的纸灰,再用脚碾过碎成灰烬。
“母后,臣妾这便出去了。”高明纯恭恭敬敬从卧房退出,带着侯在卧房门口的青黛罗璧走到内殿。
内殿里略微昏暗,高明纯扭头看看窗外,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雪,内殿不比卧房暖和,她拢了拢广袖放在腹前,虞真长公主仍旧坐在原地,听见这脚步声才回过头来,哑声问:“母后如何了?”
高明纯面色沉沉,似有不满又只能隐忍不发,克制着皱眉对她道:“母后方才醒来片刻,吩咐长公主回府休息。”
“本宫想进去看看母后。”虞真长公主渐渐有了底气,若无太后她在宫中不如如今风光,只是她不确定现在的黎太后是否还在生气。
“母后正在安睡,她怕吓到长公主让长公主回府休息。”此刻的高明纯并无在椒房殿的张扬,约莫是惧怕婆母的缘故。
虞真长公主看她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相信黎太后真的要保她,如若不然应会禀明陛下或皇后,那是否代表母后也在思虑先前之事呢?不过不见黎太后一面,她是无法放心的,但又不好硬闯,於是在各退一步的情况下选择让她在卧房门口拜一拜黎太后,并由玉兰嬷嬷亲自送虞真长公主到宫门口。
她一走,高明纯松口气,摸摸肚子,刚才腹中孩儿彷佛察觉她在演戏做有趣的事,一直兴奋的动来动去,天知道她多想坐着歇会儿。
柳院判煎好一碗浓浓的汤药,高明纯端着喂给黎太后喝下,比方才的青白脸色这会儿黎太后神色好了不少,喝药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等汤药见底,黎太后长长舒一口气:“皇后去承干殿照料陛下吧,本宫这里有用惯的宫人,告诉皇帝不用担心本宫。”
高明纯犹豫了一下,仍是答应黎太后的要求:“母后若有事便差人来告诉臣妾。”
“本宫明白。”大约是身体虚弱无力,黎太后末莫名对高明纯亲近一些,虚弱笑着怪让人心疼的。
等回到承干殿,高明纯先去看望皇帝,赵衡正靠在引枕上翻看奏章,精神奕奕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大病一场的样子,这都归功於高明纯先前喂他服下的解药。
“阿纯,母后如何了?”
高明纯忍不住叹气,坦诚道:“母后伤心极了,看起来很没精神。”
赵衡眸底满是痛色:“虞真这次是伤痛母后了,日后……也无须顾忌许多。”
从前赵衡一直顾忌如何处置虞真长公主才不会让黎太后伤心,黎太后是个好母亲,她所求不多,赵衡为人子无论从何种角度都应教母后宽心、安度晚年,但偏偏出了个不省心的虞真,如今虞真彻底暴露心中所想,黎太后不敢置信的同时也不会真的像是杀了她,最多只是幽禁在宫中保住性命。
这一点,赵衡也可以做到,至少保证在黎太后活着的时候他不会对虞真长公主下手。
“母后这些日子怕是不会高兴了。”
赵衡摸摸她的肚子:“无妨,等咱们孩儿出世,母后就顾不得想别的了。”
他至多让母后配合麻痹虞真长公主,别的就不忍让她经受风波。
“是,臣妾这几日就多挺着肚子去康寿宫看望母后。”
“真乖。”赵衡笑着夸了一句,准备放下奏章下床陪她走走,只看她欲言又止的干脆直接开口解释:“朕不高兴是因为别的事,是钦差大臣户部尚书周准快马加鞭给朕递回来的奏章,说陈州暴雪死伤比报上来的还要多。”
前世陈州也有暴雪,但消息被当地陈州知府死死捂着,朝廷不知别地百姓更不知,直到灾民流窜各地引发动乱才知陈州暴雪,这回派了周准过去才知死伤已过三千,被压塌房子的灾民无处可居,冻死冻伤人数也在增多。
“陈州知府?臣妾记得陈州知府是刑部尚书连玉生的妹夫?”
赵衡点头:“瞒而不报,朕断不能容忍,这回顺道将连玉生一锅端了。”
先帝在太子赵衡长成监国后便甚少过问政事,朝中官员浑水摸鱼趁机牟利者不在少数,赵衡做太子时不能将这些人拔除,如今坐稳皇帝位置自然要将这些蛀虫一一除掉。
陈州灾情不断上报到京城,朝廷紧急加派官员运送棉衣粮食等物前去赈灾,民间义商自发前往陈州捐粮捐棉衣,赵衡及后宫皇后嫔妃均削减用度,陈州灾情传的沸沸扬扬的同时,陈州知府瞒而不报陈州灾情一事直达天听,赵衡醒来第一日便下旨将陈州知府霍磊革职查办,押送京城候审。
百姓叫好之余,嘉怡郡主忽然入宫求见,替陈州百姓向皇帝鸣冤,剑指陈州知府霍磊与刑部尚书连玉生官官相护草菅人命之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