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怕!
他是谁?
他是大潜第一少!
他母亲是大潜身份最高的公主,是太后的唯一的女儿,是当今皇上唯一的亲妹妹!
他是长公主唯一的骨血,是太后娘娘唯一的亲外孙,是当今皇上唯一的亲外甥!
谁敢拿他怎么样?
因为皇帝舅舅的怪癖,他的那些玩伴们一个个都胆小如鼠,这不敢做那不敢做,可是他,不一样!
说句不怕掉脑袋的话,就算他那皇帝舅舅,生气了也只敢让人打他一顿板子,要是不小心打重了,还得去太后娘娘那里赔不是!
连皇帝都不敢拿他怎么样,这个小子,他就不怕诛九族吗?
齐玉越想,胆气越壮,伸手朝面前的刀背拨去,道:“我告诉你……”
狠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变成了惨叫。
云起没怎么动他,就只是手腕微微转了一下,於是齐玉拨向刀背的手,不知怎么的扎扎实实按在了刀刃上,顿时鲜血直流。
幸好他用的力气不算大,云起夺来的这把刀也只是普通锋利,否者齐玉的几根手指头已经落了地。
手指的剧痛让齐玉终於慌了起来,不敢再坚信这少年绝对不敢动他,连声道:“我告诉你,你……你别乱来啊,我舅舅是……”
话依旧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
这次云起的手没动,只是开始缓步上前,於是手里的刀,也缓缓向前推进。
齐玉吓得魂飞魄散,哆嗦着缓缓向后退,联手上的剧痛都忘了,只知道锋利的刀锋正慢慢切进他的脖子里,正一点点的割断他的喉咙。
心里,什么念头,什么狠话都没了。
只能极力的仰着脖子,随着云起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后退,浑身都在发抖,眼泪和鼻涕在脸上糊成一片,裤裆里也湿成一片。
他不敢摇头,不敢开口,不敢逃跑,不敢倒下,连下跪求饶都不敢,只能哀求的目光,看着那个依旧一脸无害的少年,颤抖着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后退。
几步路的距离,在他看来,却彷佛像人间和地狱之间一样遥远,他用了吃奶的劲都走不完。
娘!娘!
救我啊娘!
娘!我怕!
呜呜……
“玉儿!”
彷佛冥冥中真的有什么听到了他的祈祷,梦寐以求的声音忽然出现,齐玉连脖子上的威胁都顾不得了,极力拧转目光,终於看见路旁快步而来的熟悉身影,顿时如蒙大赦,哇的一声大哭出声:“娘!娘!舅舅!救我啊!这个反贼他要杀我!”
“云起,有话好好说!”潜帝沉声道:“放下刀!”
云起皱眉,他半个多月来第一次下山,进京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在这样一个平民百姓才来的小摊上,遭遇这么多的贵人,还真是……巧的很啊!
长公主冲到齐玉身边,却不敢冒险将儿子从刀锋下拉出来,查看下齐玉身上的伤势后,看向云起,冷喝道:“云起,你小小年纪,不觉得自己出手太过狠毒了吗?”
云起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长公主殿下见谅,云起小时候书念得不好,学了‘设身处地’一词,却不小心学岔了,以至於只要遇到麻烦,总会想,若遭遇此事的,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结果当如何?
“於是,结果会是名誉扫地的,我便让他也名誉扫地,结果是骨断筋折的,我便让他也骨断筋折,结果是断手断脚的,我便让他断手断脚,结果是伏屍当场的,我便让他伏屍当场……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不是公平的很吗?
“公主要骂人狠毒,也该去骂那个种瓜种豆的人才是。”
又转过头来,看向齐玉,道:“敢问世子大人……你喜欢用那只手?”
“云起!”
猜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潜帝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几分严厉。
云起恍如未闻,依旧看着齐玉,齐玉颤声道:“你、你什么意思?”
云起笑笑,道:“随便问问,不想回答就算了。”
他转头看向潜帝,道:“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我自己还不还手,倒没什么要紧。
“只是那些奉命砍人的,现在已经被我断了胳膊,若是指使他们的罪魁祸首,反而因权势背景,而毫发无损的话……”
“我怕我晚上,会睡不着觉!”
手腕微转,刀光一闪。
长公主厉喝一声:“云起!你敢!”
“噗”的一声。
齐玉愣愣看着地上那根有点眼熟的手臂,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疼痛也彷佛直到此刻才传到他身上,直接眼睛上翻,软软的倒在地上。
长公主双目赤红:“云起!我杀了你!”
云起看向提剑刺来的长公主,眨眨眼:咦,竟然不是花架子?
手中长刀微抬,架向她手中长剑的同时,顺势向她胸口刺去。
刀刚刚伸出去半寸,就被忽然伸进来的剑鞘架住。
却是刚刚站到他身边来的秦毅忽然出手。
云起面色不变,刀锋一转,却还没能抽出来,就被秦毅手中的剑鞘重重一拍、一绞。
云起左手原就没怎么练过,力道和反应皆不足,这会儿能大杀四方,几乎全凭眼里和内力,便是如此,也就能虐虐那些水货罢了,哪里是秦毅的对手?
被他一拍一绞之下,顿时左手发麻,长刀坠地,还被震得后退半步,立足不稳。
长公主的剑,却已经近在咫尺。
云起下意识抬起右手,肩头隐痛传来,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伤——他此刻伤势尚未完全痊癒,虽然日常行动没什么大碍,但想和人动手却还有些困难,更别提空手接白刃这种高难度技术活了。
这一耽搁,长公主的剑已经刺上胸口,只得略尽人事的侧了侧身。
“叮!”
胸口微震。
云起还没有第二个反应,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拖到一边,那柄雪亮的宝剑牢牢停在原处,虽颤抖不已,却不得寸进。
一只有点眼熟的、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正死死握着剑刃,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慢慢流进袖口。
云起的目光转移到秦毅脸上,发现秦毅也正看着他,那张向来刚毅的脸上,竟满是凄惶,见他看来,秦毅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於是不再理他,从潜帝怀里挣脱出来,看向潜帝那张惨白的脸,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口破碎的衣襟,然后在他动手之前,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
随时照镜子算不算好习惯他不知道,但随身带上镜子,也许还有点好处。
若不是有这面镜子在,那空手夺白刃的技术活,拼着伤势加重,也得做不是?
潜帝看了他一眼,忽然转身,扬手。
“啪!”
好生清脆响亮的一声。
长公主被这突如其来一巴掌摔退两步,嘴角渐渐溢出鲜血,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潜帝,嘴唇微颤,却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向正被人裹伤的齐玉走去。
秦毅这才松手,宝剑铿然坠地。
潜帝转向云起,怒道:“你不是在庙里长大的吗?那些和尚,就教了你这一身戾气?!”
云起瞟一眼这满地呻1吟的人影、散落的断肢、流淌的鲜血,虽然这一切,有九成九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却还是觉得厌烦透顶。
道:“我也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到京城,就会变得,一身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