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也好,只是有些对大人你不敬了。”
“无妨,刑部天牢,我锦衣卫的诏狱本官也都进去过,难道还会怕了这一处府衙牢房不成?”陆缜似有所指地看了对方一眼,这让苏慕道的心里不觉打了个突,只能把头一垂,是不敢与之对视了。
於是,在苏慕道的引领下,几个各怀心思的官员就来到了位於府衙边上那座守卫还算严密,还略显阴森的大牢,并进到了最里头的那一间牢房门前。
因为是露天牢房的关系,这里的光线还算不错,陆缜一眼就看到了被镣铐锁在墙壁之上,似乎很难动弹的林烈。此时的他,虽然身上没有多少伤口,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极其低落,披散着头发,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中,看着没有一点朝气,就跟死人差不多了。
哪怕此时牢房前突然来了这些人,他也没有半点反应,仿佛已无知无觉。直到那领路的牢头用力地在栅栏处敲打了两下,喝了一声:“林烈!”他才慢慢地抬起头来,只是目光也是呆滞而茫然的,几乎没有焦点,虚无地从众人身上看过,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直到他的目光最后落到陆缜身上时,身子才稍微颤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巴也喃动了一下:“大……大人……”
看到以前那个虽然寡言却气质沉稳的下属成了这般模样,陆缜心下也是一揪。他实在无法相信,只一个多月工夫,林烈就已变成这般模样,看着就跟行屍走肉似的。这让他心头对刘道容他们的恼恨又增了数分:“苏知府,这是怎么回事?”语气已颇为不善了。
“陆大人,下官可没有虐待过林总兵。他只是因为自责,才会变成这般光景的。再加上之前又曾被带上刑场,许是受了不小的刺激吧……”苏慕道赶紧作着解释道。
而刘道容则看着陆缜,似笑非笑道:“卫诚伯,锦衣卫诏狱里的人犯不也是这样的么?既然犯了罪被关入大牢,这人总会与以往有些不同,您可不能因此就怪罪我等哪。”
“哼……”陆缜没好气地瞪了这死太监一眼,这才道:“好吧,此事本官会留待以后再说。我想与林烈单独谈一谈,你们先出去吧。”
“这怕是不妥吧?”刘道容立刻出声反对:“虽然他已镣铐缠身,但终究是朝廷要犯,何况……”
“何况什么?难道你以为本官会与他合谋不成?你在怀疑我这个朝廷钦差,锦衣卫指挥使也会与女真人勾结么?”陆缜突然上前一步,盯着刘道容喝问道。
这一下的气势着实惊人,竟吓得刘道容直往后退,脸色也变得有些发白了,口中则连声说道:“不敢,咱家可没这个意思。”纵然有,他也不敢当了陆缜的面道出来哪,毕竟对方的身份要远高过自己,而且还是钦差。
至於苏慕道,就更不敢有所质疑了,便在略作冲疑后道:“既然陆大人想要单独审问人犯,下官等这就离开。”说着,还扯了下刘道容的衣袖,拉着他,连带着其他几名下属就往后退去。
直到退到了远处,刘道容的脸色才稍微恢复了些,不过他的眼神里却依然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突然,他一面盯着已经走近到牢房前,正在说着什么话的陆缜,一面小声道:“苏大人,这事情恐怕比我们所想的要难应付哪。”
“是啊。”苏慕道深有同感地应道:“他毕竟是朝廷高官,还有钦差的身份,哪怕我们布置得再多,只要他全然无视,强行要为那林烈脱罪,我们怕也没法应付。”
如果对上的是讲道理的朝廷官员,他们或许还有应付的办法,但现在面对的是锦衣卫的大头目,要是他不讲理起来,他们可就不好对付了。毕竟,一力降十会,放在官场里就叫作官大一级压死人了。
这却如何是好?两个善於用阴谋的人此时已陷入到了难题之中,这或许就是此番算计最大的破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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