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人此话怎讲?”听到陆缜如此说来,萧文统的神色略微一变,心里已经隐隐有所了悟,应该是对方查到了什么问题所在了。
陆缜淡然一笑:“就如本官之前所言,去年以来海上频发之事乃是有人从中作梗,而非什么鬼神龙王所为。这世上许多事情看着似乎是神鬼手笔,可其实却完全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罢了,越看起来不似人为,就越是某些人的阴谋。”
“这……大人当真已经查出真相了?”看着陆缜那笃定的笑容,萧文统更感惊讶,但对其所言却还是有几分相信的,毕竟对方身份摆在这儿,不可能拿这等事情随意胡说。
而陆缜,则是缓缓点头:“在你们几个衙门大索全城时,本官手下的兄弟也在做些事情……”
原来,之前强行让苏州城里各官府全城搜捕白莲教逆贼的决定,陆缜是怀了两个心思的。其一,自然是能就此将这些藏於城中的白莲教余孽给翻找出来了。不过对此一结果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白莲教已历数百年,总与当政者为敌的他们早就习惯了藏匿自身下落,又岂是如此大张旗鼓地搜找就能找出来的?
所以陆缜还怀了第二层心思,那就是通过这一招敲山震虎来迫使躲藏起来的白莲教中人动起来。尤其是他想让那些藏在官府中的白莲教徒露出马脚来——如果真有这样的存在,在此等危机关头,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消息传递出去,而只要他们有所行动,就会被锦衣卫的人发现。
因为在各衙门行动时,锦衣卫的人也已经奉命而动。不过并不是参与到搜捕行动里去,而是盯住了各衙门的要紧人等,来了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听完陆缜的这一解释后,萧文统顿时为之色变,心里既有惶恐,也带着几许怨尤来。他怨的是,陆缜居然还在提防着自己等人,亏得苏州城众官员如此卖力办差呢,却根本落进了对方的算计中。同时他又有些后怕,要是自己在此番行动里有所懈怠,恐怕就要被陆大人视作白莲教同谋了。
直过了好一阵后,萧知府的心情才平复下来:“那不知大人可抓到疑犯没有?到底是哪个衙门的属员竟成了白莲教逆贼的内应?”心里迅速盘算着,好像自己府衙上下都未见有什么不妥啊,看来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这边了。这让他的心情安定了不少,神色也好看了些。
陆缜却轻轻摇头:“你错了,这几日下来,无论府衙还是市舶司,又或是其他各衙门的官吏,其实都没有问题。”
“啊?那还是没有结果么?”萧文统惊问道。
“不,你忘了我刚才所言了么?其实白莲教逆贼一直就在我们身边。”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各衙门里某个打杂的杂役?可他们如何能知道商船出海的具体时间和路线呢?”萧知府又陷入到了迷茫中。
“我可从未说过是什么杂役传出的消息。你再想想,既然不是官员,还有谁能轻易接触到相关文书,而且又容易被你我所忽略?”陆缜说着,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
“我们身边的人,难道是那些仆从……不对呀,他们也几乎接触不到这等要紧文书,那就只有……”突然,萧文统的脸色就变了,身子也猛然一震。
陆缜看了他一眼:“你想到了?”
“这……这怎么可能?”萧文统喃喃地嘀咕了一句,但那语气却并不坚决。
陆缜嘿笑一声:“果然,这一次白莲教的手段确实极为高明,哪怕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答案,却依然无法相信,就更别提之前未看出问题来时了。这些人虽然也在衙门之中,却又理所当然地被你们忽略,甚至大家都不认为衙门里还有她们的存在。正因如此,当她们屡次行事时,也被你们给疏忽了过去。官员身边的妻妾才是问题的根由所在。”
原来,当下面的人报说各衙门的官吏都没什么异样时,陆缜突然就想到了自己还有疏漏的所在。或许官员本身并无问题,但他的家人呢?要知道,这些人因为朝廷制度的原因,也是住在衙门里的,虽然身在后院,但以其身份想要进入前衙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而且还不惹人注意。
想到这点后,陆缜就让人对几个与出海之事密切相关官员的家人进行了密查,而这一查之下,一个破绽就迅速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