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陆缜还没什么表示呢,外头的百姓,尤其是那些商人们顿时就沸腾了起来,骂声不绝於耳,不过多半是针对杭州商人的。此时的人想法简单些,既然对方招了,自然就很容易信了。
不过陆缜可不希望留下什么疑点,便又一拍惊堂木道:“大胆,你竟敢如此胡言攀咬他人!那杭州与我山东相隔千里,他们为何要做这些?若不能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定不轻饶!”
看到陆缜似乎又要命人把自己给拖出去重打的意思,这位更慌了,赶忙竹筒倒豆子似地就把知道的一切都给道了出来:“大人,小的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哪。他们这么做,是因为你们山东的商船出海不断,抢了他们的生意和财路,这才想到了与我们合作,对付过往船只的。”
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已经招供的他又说道:“其实这些杭州商人早几年里就和我们有过往来了,他们出钱,我们出力,把别处可能影响到他们生意的船只全数拦截杀光……所以这回,只是重复一下而已。”
此言让外头的百姓又是一阵哗然,但大家却更加相信他们所言确切了。因为这个理由其实是很说得过去的,毕竟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现在山东开海,自然会大大影响别处出海的生意了。
可陆缜依然不满意,又说道:“你说这些可有实证?还有,在此之前我大明可是禁海的,杭州商人怎会出海贸易,还与你们扯上了关系?”
生怕陆缜怀疑自己,这位赶紧赌咒发誓了起来:“小人不敢说谎,这确是事实哪。其实早在多年之前,浙江、福建等地就已有沿海商人偷偷出海把东西贩售他国了。至於证据……我们那里应该留有一些书信,不知有没有被官军带回来……”
陆缜要的就是这一供词。其实,在海上鹰这些盗匪被一网打尽地押回来后,他们已再不可能对接下来出海之事造成什么威胁了,现在他所关注的,就只剩下其背后的那些家伙。在他看来,杭州那些传递消息,利用海盗打击商船的家伙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
但是,陆缜也知道这些家伙的背景有多深厚。他们不但都身家雄厚,而且多与朝中官员有所勾结——本来东南几省就是科举重地,多出名列前茅者,何况他们又有钱有势,自然能栽培出不少为其利益说话的官员来。
所以想要把他们的罪名落实可不是只靠一个佟力的供词就够的,必须拿出一条牢固的证据链,让朝中官员无法为其辩驳,才能真个成事。这才有了陆缜突击审讯这些海盗的这一幕,而且看起来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有了他们的供词,再加上从岛上抄来的诸多双方往来密信,这下杭州那些商人就是再有靠山,也难脱罪了。
在百姓们议论纷纷时,陆缜又问了其他一些海盗,关於此事的真伪与细节。既然有人已经把事情都招了出来,这些人自然也不会顶着受刑的后果来保护与自家没什么交情的杭州商人。於是乎,很快地,一份份供词都被记录在册,只要将之送递京城,就足以卷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直到把一切都盘问清楚,陆缜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把惊堂木一拍:“把人都给本官带下去,严加看守。到时,就将这些人送往京城,交由朝廷定夺。退堂!”
哪怕是退了堂,陆缜这个主审官都走了,外头的百姓依然久久没能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不断地议论纷纷,好不热烈。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们对巡抚大人那是相当的敬服了,也把对海盗们的仇恨多半转嫁到了那些素未谋面的杭州商人的身上!
当百姓们还在议论纷纷时,转到后头的陆缜也没闲着,立刻就下令,让人把谢景元给带到了自己跟前。现在,公事什么的已经算是了结了,该是处理一下私事,把旧恨新仇都在今日一笔勾销了。
很快地,哗啦啦铁链拖地的声音就从外边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