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开始的同时便已注定了结果。
听到陆缜口中说出的格杀勿论四字,那些本就被吓得不轻的庄丁已没有了斗志,而瞧见官兵们挥舞着刀枪攻来时,更是让他们手脚发软,举不起棍棒,迈不开脚步。
他们平日里确实看着凶悍异常,但那只是在对上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百姓时的表现,真遇到了比他们更凶的官兵,这些庄丁立刻就把欺善怕恶这四个字的意思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尤其是当有两个同伴鼓起所余不多的勇气,迎向官兵而被他们一刀劈翻在地后,剩下的人更是吓得直接就丢下了兵器,跪趴在了地上。他们对郭家虽然忠诚,但也得分时候,现在忠诚会要了自己的小命,就没什么好犹豫了。
官兵们气势汹汹地杀过来,结果几乎没人抵抗,这让他们颇为难受,只能恨恨地一脚脚把早跪地的庄丁全都踢翻出气。而这些人,这时连闪避都不敢,只能硬吃一脚,然后倒在地上装起死来。被踢一脚,总比被一刀砍死要舒服一些。
郭融、郭纬和郭雄三个看到这么个结果,也是目瞪口呆。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几把刀已架上了他们的脖子,只要有任何一点异动,持刀的官兵便会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直到局面彻底被控制住,陆缜方才施施然地走进了这个院落,目光只在三人身上一转,就落到了穿着最为华贵的郭融的身上:“你就是这郭家庄的庄主郭融了吧?”
郭融虽然心下恐慌,但还是强自回看向陆缜,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家中伤人,我们之间可没有什么仇怨!”这话说得虽然还算硬气,但有些颤抖的声音还是表现出了他的惶恐。
“郭庄主还真是个健忘之人哪,刚才叫卧虎寨的人在半道上截杀本官,转过头来,就把事情给忘了,真叫人为你感到担心哪。”陆缜摇头嘲笑似地来了一句。
一听这话,郭融的脸色唰地就变了,果然,还是出事了!而身边的其他两人,更是吓得浑身打颤,眼中已满是绝望之色。作为知情者的他们,自然知道这次的事情失败会带来什么样的灾祸了。
郭融虽已惊恐到了极点,但这时候却还在强力支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卧虎寨,我一概不知。我郭家一向谨守法纪,从不与什么山贼草寇有什么干系,更不敢与官府为敌……”
“是么?看来郭庄主是打算拒不认罪了?”陆缜见他这么说话也不见半点动怒的意思,依旧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草民虽是寻常百姓,但官府要定我之罪也须拿出实证来才是!”到了这一步,郭融只好一条道走到黑,死咬着自己是无辜了。好在他发现这边并没有卧虎寨的人,想必他们也没落入对方之手,这样自己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只要他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即便去了官府打官司,以自己在广昌多年的经营,再加上上下打点一番,总是能够自保的。
见他目光闪烁,陆缜已猜到了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便喟然一叹:“是啊,现在我还真拿不出什么实证来。至於证人,那些卧虎寨的贼人也全被格杀当场,死人自然无法指证於你了,这可如何是好?”
李浑听他这话,也不觉皱起了眉头。这位陆县令看来还是有些托大了,之前就不该把人都杀了的,现在可就有些麻烦了。就是李现,也有些不解地看着陆缜,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唯有林烈,没有半点怀疑,他相信陆缜一定早有打算,这点说法根本就不算回子事儿。
就在郭融以为自己已稳住局面时,陆缜突然冷笑了起来:“官府要定人之罪,最好当然是要有人证物证了。但是,要是本官不讲道理呢?”
“你……你什么意思?”陆缜说话时已透出了浓烈的杀气,让郭融的心陡然便是一紧,若非被人押住了,他恐怕都要往后退去了。
陆缜的面色突然便是一寒:“查,郭家庄庄主郭融及其庄中一干人等勾结山贼截杀官员,罪同谋反。着令,即刻诛杀!杀了他们!”
“你……”郭融全未料到陆缜突然就会给自己定了这么个罪名,惊惶之下还欲分辩。可他身后的那名兵卒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了,当陆缜的杀字出口的同时,几人掌中刀已倏然挥起,寒光闪过,三颗满脸皆是错愕和慌张的首级便在惨叫声里落了地。
这些兵卒都是之前被卧虎寨的人袭击的人,对郭家自然是恨之入骨。现在陆缜有令,他们根本不去多想,就一刀砍出,也算是为自己和死去的兄弟出了一口恶气。
三人转眼被杀,不单周围那些庄丁吓得噤若寒蝉,就是一般军卒也是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这时候,李浑才隐隐猜到了陆缜的心思,把人一杀,就算是彻底给郭家定了罪了。当地官府再想维护他们,在如此结果面前,也没有必要再因为一些死人而和陆缜对着干。这着釜底抽薪的计策,当真是既准且狠,直让人不寒而栗哪。直到这时,他才终於真正明白陆缜这个县令为何能在山西境内得此大名了,如此手段和胆量,想不出名也难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