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神秘男子所说的,和我曾经了解的并不完全相同。那人告诉我,她的所作所为无关儿女情长……事实上她是提前知道了未来。在那样的未来面前,所谓的喜欢不喜欢根本不值一提,而她所做的,根本是要改变命运,与命运抗争!”
陆慎说到这里似乎有些激动,停顿下平复了下心境,才慢慢续道:“我不知道如果我在她的境地能做多少;可她所做的,却是令人瞠目结舌!她竟以一介凡人之力,在强行改变命运的轨迹!”
“长天哥哥……”思思脸色煞白,一字一字说得颇为艰难,“我记得,长天哥哥不是不信鬼神的么?怎么也说起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了?”
“不是鬼神之说。我也是费了很长的时间才弄懂一点;那个人曾给我列举了诸多证据,让我不得不相信,世上果然是会有神乎其技、技近乎道的事情的……”陆慎闭了闭眼,摇头道:“不说这个了,太过玄奥,传出去影响太大。思思你也不要和别人提起。”
思思点点头:“长天哥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喜欢上那个人的,是么?”她在“喜欢”这个词上加重了力气,窍窍玉指紧紧地绞在一起,带雾长睫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慎。
“喜欢?”陆慎轻叹,“说这个词,我只怕玷污了她。她这般义无反顾,不屈不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面对她我只会自惭形秽,又如何配得起?!何况我也说了,当此天下危亡之际,情爱不过小事罢了。
我只是,只是……”
他这样说,脸上却流露出近乎痛苦的神色,“我只恨我对一切知道的太晚,太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上,惭悔在心,自觉无以为报罢了!”
从思靖长公主离开一直到夜色布满了大地,陆少将军就一直单独留在军帐中,没有再露面。这种情况在近一个月里可以说是非常罕见了……亲卫们已经习惯了这段时间里众多达官贵人的频频来访,习惯了陆少将军的行色匆匆。尤其是长公主殿下到来之前,陆少将军还在帐内和两位宫里来的“客人”商讨着什么;可现在,那两位“客人”还候在一边的小帐里,也已经问过好几回了,他们也只能回答说都督的事情还没办完。
没有人敢去打扰陆少将军,军令大如山,兵士们早已经习惯了绝对的服从。
而这时候的陆少将军陆慎,沸沸扬扬传闻中皇帝陛下的兄长,却是在军帐中,一个人对着朵玉莲花,黯然神伤。
一朵玉莲花。
如果北胡萧衡看到陆慎手中这朵玉莲花,一定会万分惊愕:他辛辛苦苦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手的宝物,居然在世间还有一份一模一样的!
夜幕早已降临,没有掌烛的军帐内昏暗一片,独有那“宝物”玉莲花发着荧荧的暖光,映照着青年将军冷毅的面庞,也映照着将军虎目之中那浓重的哀伤。
今天思靖长公主的来访,将陆少将军那刻意用繁忙劳碌占满的神思,有机会停顿下来,有机会去梳理一下疲惫的心绪,有机会,去碰触下那被隐藏的情怀。
很少有人知道,大凤朝的陆少将军陆慎,已经有很长时间忙得一天只休息一两个时辰,很多时候,连吃饭都是匆匆咽下而已,甚至根本不知道吃了什么。
皇帝陛下定的日期将近,朝中百官已经准备好迎接御驾返京;而湖南这边的官员都被关於陆慎皇室血脉的传闻晃迷了眼,能注意到最近一段时间皇帝陛下“深居简出”状况的并没有多少。可作为长天军的都督,湖南当地最大军事力量的首领,目前凤紫泯之后最有可能接手皇位的人,他自然是深谙其中内幕的。
很早就接到情报:皇帝陛下、莲准都指挥使、无忧公主,孔统领四人,於湖南境内芦泉岛地下密室之内失踪!几千禁卫,无数羽林禁卫军军士,如今都被控制在芦泉岛,严禁消息外传;整个芦泉岛地下都被挖了个底朝天,那“密道”“密室”所在都被挖出……居然挖出个巨大的金属块来,虽有凹凸进出,可整个是浑然一体,找不到半点缝隙。斧劈不动,水泼不进,窥之无门,唤之无声,到哪里去找那大凤朝最顶尖四个人的踪迹?!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皇帝陛下失踪、死亡,几乎已成定局。
到了这个份上,若按照历朝历代规矩,只怕是早就另立新主。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前朝旧例:即便是皇帝尚在,只是陷落敌营,朝中也是一边营救,一边就另扶了英主。
可如今的大凤朝却是情况不同。凤紫泯后宫无人,膝下更无子嗣;而十七年前胡人入侵之后,皇族死伤殆尽,到哪里去找人继承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