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紫泯默然……半晌苦笑,端起案边冷茶一饮而尽:“原来这个爱卿也知道了……孤的确是喜欢她,从五年前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喜欢……五年里孤一直不能确定他的身份,却纵容着自己拿他当成妹妹看待,觉得那样的喜欢,就是亲情了……直到爱卿你终於确定他不可能是皇裔,孤却没有了借口,喜欢他的借口……那次楼卿中了春药,孤感同身受,才明白,孤对他的喜欢,早已经变了质……这个时候和他说皇裔的事,只是孤的一种逃避吧?那被诱惑的一刻,孤宁愿他真的是孤的兄妹,宁愿他可以离孤远一些……”凤紫泯仿佛真的被勾出了心中隐秘,这个多疑的帝王,从没有象今日这般袒露心扉,从没有象今日这般畅快地倾诉……语言象开了闸的洪水,源源不绝的,是他对那个人的倾慕和彷徨。
他猜测得果然不错。莲准倾听之余,也有微微的焦虑;小韶子作用有时效限制,而他这也并不是催眠,所有的过程凤紫泯事后都能够记得,但愿皇帝陛下会以为这些不过是君臣聊得尽欢而相互吐露心扉……
他忽然截断了凤紫泯的话:“陛下,臣能理解陛下苦衷,也觉得陛下这一向做得十分正确……陛下一定要快刀乱麻断了这个念头……陛下的确不可以,喜欢她。”
“陛下的确不可以,喜欢她。”
凤紫泯听到这句话,忽地抬眼看向莲准,久久没有言语。这次他没有遮掩眸中情绪,那目光中有疑虑,也有探究……莲准却也面不改色地回视。良久,皇帝陛下的脸色终於慢慢阴沉下去,手中一只龙戏牡丹的小盖盅猛地一掼,砸在那影青蟠龙大梅瓶上头,发出巨大的一声,跌落地下,碎成几瓣。
摆摆手示意那瞬间出现在门口的孔杰及羽林禁卫军退下,皇帝陛下站起身,半抑着怒气冷冷地开口:“莲准,原来你不惜对孤用上幻药小韶子,就是为的说这句话么?!”
他发现了。果然是会发现的。莲准依然含着笑,仿佛没事人一样看着被他施过“幻药”的皇帝陛下,“原来陛下也知道小韶子。”
凤紫泯和云裳如玩伴如盟友一般长大,就算云裳对他也曾刻意隐瞒,但她“迷惑”人的常用工具,他还是略知一二;何况方才莲准关窗,抚画的动作虽然流畅自然,可……和一位羽林禁卫军的都指挥使单独相处,即使是皇帝陛下,也会留下几分小心吧?
“莲准,你真的让孤失望。”凤紫泯这样说着,怒极反笑,“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欺君的大罪?!”
诚然,欺君之罪。其实莲准完全不必使用什么小韶子,他对皇帝陛下的感情问题虽然好奇,可试探也试探过了,答案差不多已经呼之欲出。这次使用小韶子,除了让当事人亲口确认,似乎也没有收到什么特别的效果;何况被发现地几率的确也太大了些……然而莲准却还是用了这样的“幻药”,对皇帝陛下。
“陛下。”莲准明明正被责问“欺君”,眼中却丝毫没有惧色,更没有……求饶或是鱼死网破等等一系列“正常反应”,反而笑得越发恬然,直面着皇帝陛下的怒火,半点没有愧疚或悔过地样子。“臣知道,陛下是不会问臣的欺君之罪的。”
凤紫泯和他对峙的眼神略缓,冷冷哼了一声。
“陛下如果真的认为臣是欺君,应该早就传羽林禁卫军进来将臣拿下了,而不是这样面对面地向臣质问。”莲准笃定地开口。施施然一笑,如清泉涤荡四野,也奇迹似地缓和了对面天子的怒气。
“你欠孤一个解释。”凤紫泯怒气虽缓,但气势仍在,至高无上的天子之威,凛凛然的傲然霸气,足可以迫得人惶惶惴惴。心生臣服之念。
莲准却好整以暇地理理衣袖,悠然开口:“难道陛下忘记了?臣当初宣誓追随陛下时,就曾经说过,臣是羽林禁卫军出身,走的绝不是什么光明的路子。也未必如羽林禁卫军那般事事只听陛下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