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
“段锐,字南风。”
“大理的王子么?”
“不错。”
“你是火莲教的人么?有多少兵马归你控制?”
“我只是火莲教的客卿,还没有得到火莲教信任,手中没有兵马。”
“你有把握凌月会听你的话?”
“有把握。”
“说要投诚是真的么?”
“是。”
“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个写下来吧。也好做个凭据。”
递上一份暗力营出品的“密信专用”纸笔,看着段南风写完,收起,云裳蹙蹙眉,终於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云裳?”
“凤兮……”段南风的脸上忽然流露出梦幻一般的神色,“那是熙德十六年的五月……”
“熙德十六年的五月?那不就是现在?”
“是曾经的熙德十六年。”段南风被激发了回忆,神情温柔而向往,“那时候我才从大理出来,住在京城附近……因为有心争胜,在京城也算小有薄名,而她就是听说了我这个名声,前来探奇……初一见面,就争辩起来,说的,就是天下与黎民孰轻孰重……今日里我教凌月说的话,大都是那次她的观点……”
段南风眼神梦幻一样望向远方,唇边却漾起了笑,“那时候她的词锋比现在还犀利,句句针对着仁义道德,说得好像自己为了达到目的完全不计较手段;最忘不了的。是她毫不避讳地承认只为自己考虑……差点被她骗过了,以为她就是那般一个奸佞小人。还好,我因为要替大理联络凤国权臣。所以不得不用心接近她……在一起时候越久,就越惊心。才知道她原来是那样一个人……大概也就玉壶冰心这样的词汇才配地上吧……”
云裳没有详细听他到底说了什么,脑海里只是痴痴地转着一个念头:所谓“回到从前”,看来是真的了。若按照这样说,曾经的那个熙德十六年,她并不在湖南?陆慎与火莲教对峙地日子。原来并没有她的存在……
“如果你说地是真的,那你告诉我,三年后的凤国是个什么样子?为什么你要说,只有陆将军才可以救大凤朝?”她急於知道的问题很多:段南风究竟是不是“和尚”;她和段南风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他是怎么能够从熙德十九年回到三年前的;她为什么还是记不起这三年间地事情……然而事有轻重缓急,那些慢慢问就可以,现在,她最想听听……国家大事。
“熙德十八年四月,胡兵南下,凤紫泯逃亡。陆慎被连夜提拔;熙德十九年三月,三军都统制陆慎驱逐胡兵於黄河以北;五月,计划乘胜北攻收复失地的陆慎无故被处斩……”
“处斩?”云裳的脸刷地一下子白了下来。对段南风的精神控制几乎难以为继,“可是真的?”
“是真的。”段南风叹息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那时候的惨状。睫毛颤动得厉害,精神也开始严重地动荡。“若不是为了他,我们何必千辛万苦找寻途径回到从前?我也不至於为了尽早收复火莲教来做这等龌龊事情……”
龌龊事情是什么事情?是在说他在火莲教做卧底?勾搭凌月姐弟将湖南分舵拱手送人?但是为什么还要加上那样的附加条件?要陆慎与朝廷决裂?
云裳忽然一震,连忙问道:“宴请的时候,你想说服陆慎与朝廷为敌,为什么要孔杰在场?你明明可以不这样地?!”
然而,已经没有人回答她了。段南风的睫毛又颤了几颤,终於严密地合上,真正地睡着了。云裳已经完全无力控制他的精神了,她自己地精神波动太大,终於失去了再继续套问消息的可能……
不过没有关系,有了这场催眠,作为催眠师地云裳,已经完全可以确定段南风话中地真假,多数问题,完全可以留待段南风醒来再行询问——当务之急,她一定要去隔壁房间,亲眼确证陆慎和孔杰的安危!
胡乱扯了条被子盖在了段南风地身上,再腾出工夫来抹一把头上的虚汗,她艰难而又迅捷地打开门来到隔壁……很容易,外面甬道中还是没有人,而隔壁的门,是敞开的。
并没有太出乎意料——早在她从被段南风催眠的情况下醒来,就不曾间断过联络陆慎,但……毫无消息,何况就是她催眠段南风时候的那声断喝,在这样的静寂的古墓之中,也应该足以惊醒隔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