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一个细节,云裳当初看那封写在布袍上地邀请信的时候,就觉得奇奇怪怪的,但因为事发突然,来不及细想,便被催促着赶往湖南了。
那封“信”地语气、那上面星星点点的草汁墨痕、那字体架构……回忆起来,一笔一划、一星一点,搭建得细致而妙到毫巅,记不得到底写了什么,只记得,每个字都微微笑着,带着嘲弄地口气不断重复着:“敢来么?”、“快来吧!”
仿佛是秦婉儿曾经说过,催眠术地最高境界,应该是不依赖小韶子一类的药物,也不会在目光或者是言语中过分露出了行迹……最佳地方式,应该就是“暗示”!日常生活,一举一动,莫不蕴含无限暗示的可能,如果可以将暗示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那么,便可以轻易控制某些人的精神,哪怕是……远在千里之外。
写信的人,是一个暗示的高手。
也只有这样的高手,才能看出孔杰中了她的催眠术之后,弱点何在吧?
当然,这样的暗示,对不同的人,效果也是不一样的;精神力强大、对自己信心十足的人,最不容易被催眠。若要催眠这样的人,必须施术者耗费百倍的精力,挑选对方信心最为薄弱的时候下手,才有机会成功。她那次催眠陆慎、催眠孔杰,都属於这类情况。
而惭愧的是:虽然她自己算是比较懂得“催眠术”的技巧,但她应该是属於较容易被催眠的人群了。试想,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在怀疑犹豫的人,又怎么不会轻易地被摧毁心理防线,轻易地受到别人的暗示!
就像这一次。
不过……幸好还有陆慎在。还有,一直保持着联络的暗力营密探在。
她这样想着,习惯性地抬头四处望了望,小渔村很破,在江南的四月间,竟是芳草萋萋,野花迷眼,狂蜂浪蝶,周游其间。
在云裳努力调整自己心态的同时,那罂粟美人儿也已经开展了好几轮的攻势,烟视媚行、言笑晏晏、含羞带怯……最终发现,陆慎似乎对哪一种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於是恢复了她最初的火辣魅惑,柳腰款摆,玉手轻抬,嬉笑张扬着,在前头带路。
云裳保持着浅浅的微笑看她表演,忽然发现,陆慎这个人的待人接物,熟悉的话,真是可以一眼看出亲疏远近。若是不亲近的,他可以礼敬有加,但就像当初对她一样,那笑也是到不了眼睛里的,全是敷衍塞责;若是亲近的……他也可以有畅意的笑,真情的笑,温柔的笑……就如他对思思笑过的一般。
“新月姑娘,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进这个地道?!”云裳脸上依然是笑,心里却在无数次地凌冲着这个只勾引陆慎不勾引她的美女,“不是说已经到了贵教的分舵吗?”
“小郡主说的不错,已经到了。可这不是地道,这就是我们火莲教湖南分舵的大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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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个就是火莲教湖南分舵的大门。
巨石两边敞开,里面黑乎乎的,仿佛一个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我们不会进去的。”云裳忽然闪身,挡在了陆慎前面,懒懒笑道,“百里奔波到此,已经摆明了我们的诚意;贵教那位公子若肯相见,请他自己出来吧,做什么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罂粟美人露齿一笑,风情无限:“小郡主多虑了,我们这可不是装神弄鬼——这里原本是一个千年古墓,教中图着方便,就利用来做了分舵所在。至於诚意么……”她蹙了蹙眉,“小郡主的诚意我们自然知道,也当有所回报……”
她说罢,双手轻轻拍了一拍,轧轧声响起,那分舵的“大门”便分得更开了,一个赤脚兵士从里面走出来。
“去问问公子,人能先放出来么?我们这位小郡主,”她素手轻抬,嬉笑着点向云裳,“想看看火莲教的诚意呢!”
那个兵士恭敬地施礼,转身退下。
半晌,带了一个人出来,居然真的是……孔杰!
云裳一个箭步窜了过去,站在孔杰面前上下打量他。
暗力营回报说孔杰没有受到过虐待-——果然,他身上清清爽爽,没有被绑缚、没有被拷打的痕迹,至少表面上丝毫看不出受过一点伤。见云裳看他,孔杰的脸腾地红了起来,眼睛里带了些倔强和愤怒,扭过头去,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