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之前传言的那些……竟然是真的吗?”冯少绾通透如同琉璃一般的眼睛里闪过惊讶的神色,“你真的同李妃交恶?”
“那些个女人之间的麻烦事,你一个男人管那么多干什么。”云裳似乎缓过来一点精神,似笑非笑的看着冯少绾瞬间变得绯红的脸,笑了下,“我的确是和她交恶,可惜,却不知道这交恶的缘由究竟从何处得来,她是后宫内如今唯一的妃子,我不过是前头朝廷里的一个宠臣罢了,和她有几文钱的关系么?竟然要她的侄女亲自出马来整治於我。”
冯少绾听后眉头深锁着,反问道,“可是公主从前杀伐果断,从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为什么这一次竟然一病沉珂,而最让我不解的,是公主竟然真的中了李菲的奸计,真的跌入湖水之中。”
云裳惊讶的看着他,“你的消息不慢呀。”
冯少绾哼了一声,“文先生从不会像你这般的逞强,他有事总会同我商议。”
“文先生么?恩,那看起来他倒是真对你很赏识,很好呀,你和他好好学着点,文先生是天上的鸟儿,总归要回到天空里去的,我的莲心小筑是个牢笼,不可能一辈子管着他,圈着他。”云裳说的有几分伤感,她明明知道是这样,却还是只能依靠这个文先生来主持一些事情,这种矛盾感,让她很是纠结。
冯少绾点了点头,“我会留心同他学着的。公主出事之后,京城之中先后有十几家商户被烧干净,这事情……我不相信是文先生做的。”
云裳嘿嘿笑了下,眼睛都笑弯弯了起来,好似天上的弯月掉在了地上。
“啊,那样强盗一般的行径,自然不会是他做的,这样的事……自然有别人出手啦。”
冯少绾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云裳端在手里慢慢啜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且先去琢磨着要如何安插进嘉宁殿里咱们的人,李妃被禁足一年,我想,按照她的性子,这一年的时间她可不会消停的好生呆在宫殿里。我不想再出现第二个李菲了。”
冯少绾沉沉的点头离去,在出门的时候,他站在通往前院的月亮门洞之下,回头看去,刚才那个和自己侃侃而谈的女子,此时似乎又陷入了沉思当中一个人对着雕花的窗头发傻。
他自然也看见,在那雕花的窗楞旁放着一只白玉的瓷瓶,瓶身里插着几株修建的整齐的白梅花,只是那些梅花早就凋敝如履,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还在昂首挺立。
这是那个人留下的手笔。
冯少绾沉沉的收回眼光,转身离去。
要是他能有办法让她的眼光不那么惆怅的话……就好了。
一晃,时间便如同白驹过隙,倥偬而过。
转眼,天已经变热,大凤朝也迎来了历史上第一个来的如此早又如此迅猛的淮河汛期。
而这一次的淮河汛期来的实在是太过快速而且凶猛,乃至当地的淮河守备根本没有一丁点意识到此事的重大。
当淮河的堤坝处处都决口的时候,守备第一个带着清兵卫队率先跑出了城镇,将一城的百姓留在城中任由洪水猛兽肆虐。
守备的玩忽职守和擅自逃脱,导致了灾害的进一步扩大化,在淮河沿线上的几处城镇都被无情的洪水虐过,待到洪水褪去之时,这些昔日的热闹城郭之内只剩下断壁残垣,废墟瓦砾堆积在地,剩下的,便是数也数不清楚的被泡的面目全非的屍体层层堆积。
灾民一时之间流离失所,成千上万的灾民不停的向远离洪水的北方逃离,越往北,越接近京城。
同时民间的各种谣言也来的更多。
“天降水,乃天谴,水边民,不得活。”
这十二个字从辗转而来的灾民的口中被唱出,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连满地跑的孩子都会说的一句顺口溜了。
身体已经康健的云裳重新恢复了上朝的日子,只是在她和陆慎相见的时候,她总是觉得陆慎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好像带着怒气又好像夹杂点什么别的似的,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私下里询问他大哥陆谨,陆谨也是一头雾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这一句十二字的顺口溜流传到京城的时候,谁人不懂这句话之后的玄机呢?
天降水,乃天谴。
这前两句话甚是浅白而且好理解的很。就是说,这一次的淮河的水患是老天爷降下来的天水,是一种惩罚。那既然是惩罚,又是要惩罚谁的呢?这就是后面的两句话的含义了。水边民,不得活。
水边民,看似是再说沿着淮河居住的老百姓们不得活命,但实际上这里头可大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