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沉吟只持续了一会儿的功夫,黄白橘就开始说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一日二皇子会忽然起意的去派人专门彻查存放并丢失了九龙碑的长安殿,的确是事出有因的。且说那一日,二皇子亲眼目睹了云裳受刑之后,回到自己的赤霞殿以后,没有缘由的开始惴惴不安,整颗心都好似悬了起来,挂在了嗓子眼儿上。整个人坐在书房里,书案上摆放着未完成的公务,手边有未做成的画卷,但是这两样平时构成了他生活全部的东西,竟然在这个时候,都丝毫没能勾起他的兴趣来。
这种失魂落魄的情况倒是在二皇子殿下过去的二十几年的时光里,鲜少出现。
心情烦躁的他,召来了黄白橘来和自己作伴,边喝茶,边聊天,借以缓解自己心里的不适。
灯火昏黄的一夜,心绪不宁的二皇子,莫名其妙的被传唤进来的黄白橘,等等的一切都注定这一个晚上必然是一个不会寻常的夜晚。
果然,在他们茶水微凉的时候,一道寒光毫无征兆的飘过,笃的一声,寒光掠过捧着茶盘等着伺候的红栌的头顶,直剌剌的钉在他们二人身后的立柱上。把个红栌吓得半死,手中的茶盘,茶盏都跌落在地,碎个七七八八。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响动,惊扰了周围的侍卫,侍卫长脸色刷白的跑进来,见到脸色阴沉的凤紫泯,单膝跪倒,立马请死罪。这是凤紫泯没出什么差错,万一他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差池,别说是他的命,就是整个近卫队的人的命都拿来抵偿,都还嫌不够。
他们这等微末道行,如何能去弥补这样巨大的过失?
看着瑟瑟发抖的侍卫长,凤紫泯抬手摆了摆,示意他起来,“来人呢?追到了没有?”
侍卫长脸上一红,重重的叩头在地,“属下该死,属下没有追到那个人。”
他们追出去的时候,别说是人了,就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能够在皇宫的重峦叠嶂般的房屋之上跃然而逃的,而且还逃得这么的风度翩翩,还这么悄无声息,这就不得不说,人家的这个逃,逃得很是有些水平。
同理可证,他们这一群人,简直就是……酒囊饭袋,被拖出去砍头,砍一百次都不够!
侍卫长想到这里,刚刚因为羞愤而红了的脸,又瞬间白了下去。
凤紫泯瞧着他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叹了口气,这事情也怨不得他们,“今晚多加些巡哨,不要再掉以轻心了。”
侍卫长松了口气,他的这位主子,虽然平时阴沉着脸,看起来很是阴鸷怕人的模样,但实际上,还绝对算的上是一个仁义之主。出了这样的差错,竟然没有什么责罚,只是叮嘱他们要加强巡逻而已。
侍卫长心口一暖,又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是,殿下!”
他们退下,黄白橘才将那枚射进屋子里来的飞镖从柱子上拔了下来,飞镖刚一入手,他就一愣,这支飞镖竟然是用纯银打造,试问,寻常的飞贼或者刺客,谁会出手如此大方?用纯银的飞镖来给对方一个警告么?
醒过神儿来的红栌从地上爬起来,也看到了这支奇怪的纯银飞镖,说道,“啊!这人是怕咱们误会这飞镖上有毒!”黄白橘一愣,瞬间反应过来,“是的,在咱们药膳局里,都是用银针和银筷子给主子们试毒的。”
黄白橘说完,自己就拆开了这封钉在飞镖上的薄薄的那封书信。
书信上写的很简单。
只短短几行字,却似乎有千斤之重!让在场的这两位不约而同的都惊呆了。说“惊呆”这个词一点也不为过,因为这两个人当时看到这些字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都在瞬间凝固了。
他们一直寻找的东西,也就是那一方代表着大凤朝无上尊贵的九龙真碑,此刻,正在那两个瀚海使臣的手里!
这又是为什么呢?
本来是应该中规中矩的拿着九龙碑走人的瀚海使臣,此刻却意外的持着九龙真碑!不仅如此,他们还贼喊捉贼的喊着要捉拿犯人,将九龙真碑找回来,大有不找回来不罢休之势。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人感到奇怪!
可偏巧,这个时候,楼云裳就成了这桩无头公案的冤大头!
先前收手,对云裳不理不睬的凤紫泯,抓住这个机会,在太子动手之前,就派了人到长安殿里去好好的彻查了一遍。结果,还真的在珍宝阁的地板上,捡到了那个结扣手法十分不同的璎珞穗子。
一切的一切,似乎从头到尾都并无瓜葛,每一桩每一件事都是单独存在的个体,然而,当我们仔细的将这些事情连贯起来想的时候,就不难发现,这并非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和独立,这似乎是一张被织得大大的,密不透风的网,一环扣这一环,这张网笼罩的猎物正是大凤朝的皇族们,他们日夜守护的国土利益!
只是,现在唯一让人看不透的,却似乎是……
这张大网到底是被何人握在手中?这最最关键的锁扣究竟何时才会落在这大网之上?这些问题,就是眼下凤紫泯无论如何也想不透的。
如果,这张网最初的最初是被瀚海国的这两个使臣一手织就的话,那么现在,横着杀出来的这位给自己送来信报的人,又在整个故事当中,充当了怎样的一个角色?
隐隐约约的,凤紫泯觉得,这张看不到的大网,正在悄悄的收口。
“殿下,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办?”黄白橘的手里拿着那枚物证,璎珞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