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先生点了点头,“不错,楼府虽好,也不是我养老之地,这些日子,我已经将我毕生所学已经尽力传授於你,你日后只要再细心琢磨,必有大成。”
云裳心中涌起一丝不舍,忍不住拉住他的手,“先生,你打算何时离开?”
“明日一早。”他说的很清淡。
云裳眼眶一红,“云裳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先生你不开心?”
文先生低头看她一眼,她眼圈微微泛红,更显得一张脸有着羊脂白玉一样的肤色,“云裳。”他再一次唤出她的名字,有些淡淡的缠绵之意。
“先生。”她抬起头,退后一步,将一卷书从书匣里取出来,递给他,“这上面有一些批注,是我对这里面写的用兵之法的见解,这上一共有三十六分卷,我只到第三十五卷,先生你今晚如有时间,就一并看了吧。”
文先生接过来,那上面还有她房间里淡淡的暗香味道。
天色刚刚抆黑,云裳正抆了脸准备休息,房门却被人一推,这么莽撞无礼的家伙当然就只有那个莲准了。云裳也不回头,“那香你觉得怎样?”
“里面有沁心草和鹦哥嘴花,沁心草能清热解暑,是个好东西,可那鹦哥嘴花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它的香气很清新,和沁心草差不多,然而,久而久之人就会中这种花的毒。最终会因为毒侵五脏而亡。”
“可有救么?”
“没救。”莲准耸了耸肩膀,揣着双手看她,“看来这是有人想要弄死我的云裳小美人啊。”他挤眉弄眼的看着她,“你待怎样处理这件事?”
“他们想要我死,我就越活的好好地,这就是我的对策。”云裳笑了下,把帕子丢进水盆里,溅起一串水花,莲准似笑非笑的挑起桃花眼来看她,“恩,不错,这性格,我喜欢。”
“啧,”莲准瞧了一眼墙上新挂上的画轴,“这是前朝太后的手笔么?果然不俗。”云裳也站在那儿细看,“是啊,这种洒脱的画工,倒是很对我的胃口。”
莲准的手不老实的搭上她的腰际,“我有没有说过,你也很对我的胃口。”
云裳拍掉他作祟的手,“那香你怎么处理的?”
“这种东西不能随便乱丢。”莲准看她脸上神色,反问道,“难道你想要用那香做什么?”
云裳淡淡一笑,“当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他们既然已经安了这样的心思,还不许我反击一下么?”
“哦?”莲准似乎来了兴致,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你打算怎么做?且说来听听。”
云裳也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说,“这香既然送来,我不妨点上一点。然后这毒,也少许的中上一中,到时候只要等着看谁冒头出来借机发挥,那也就八成是她了。”
莲准挑了挑眉毛,“你就那么不怕中毒?”
“又不是真的中毒,只要做出点中毒的迹象,再说,我身边有你这个唐门的玉面公子在,还有什么毒可怕呢?”她笑得很轻,很生动。
莲准的心忽然一动,凑上前来问道,“云裳小美人儿,你看起来很相信我嘛。”
“除了香香之外,似乎这里也就只能相信你了。”她笑得也很嘚瑟,“而且,你我互有把柄握在对方的手中,不彼此相信,还能怎样。有时候,比起朋友,我更信任合作中的敌人。”
“我是你的敌人么?”
“至少不是亲密的盟友。”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忽而一阵头晕目眩,微微一晃身体,莲准却已经抱住了她,“怎么了?”声音里染上了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紧张。
“我说我毒发了,你信不信?”她在他怀里笑得如同一只猫,可是她的脸色却难看的很。
莲准这个一贯油嘴滑舌的人竟然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伸出一只手来捏住她的脉门,惊讶道,“你真的中了鹦哥嘴花的毒?”
“黑夜可以促成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你懂么?”云裳在他的怀里渐渐衰弱下去,“鹦哥嘴花虽然是慢性毒药,可是我大病初愈,这样看起来也不会没人相信,是不是?”
莲准眉头锁了一下,展开,笑道,“难得云裳小美人儿也有这样示弱的时候,好吧,我就帮你这一把。”他抬起头,对着四敞大开的院子里喊道,“快来人啊,郡主病倒了!”
“怎么样?我这模样还成吧?”莲准挑了挑眉瞧着云裳,云裳笑了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只觉得憋气呼吸也困难了几分,“原来中毒这么难受,莲准,你那个常思水不会发作起来比这个还难受吧?”
莲准的呼吸一滞,有些别扭的错开眼神,“这种下三滥的毒怎么能和我的常思水比?”
香香和文先生已经闻讯赶来,香香惊叫一声,扑上来抱着云裳,“小姐!你怎么啦!”
文先生看见莲准和云裳抱在一起,眉头一皱,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这……快去请;郎中,香香叫人去请四少爷过来。”
云裳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来得及,只捏了捏莲准抱着自己的手,莲准朝她点了点头,那意思就是,交给我吧。
眼前一黑,云裳就晕了过去,让他们去喊吧,闹得越欢就越好,楼丞相刚刚辞官,他这个刚刚被皇后赏了免死金牌的女儿就出了事,这件事怎么能不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