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铎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每月我会让艾管事过去给你送些月例银子,文先生与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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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到了的时候,云霓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受了惊吓,不怎么想和别人说话。云裳坐在她的床边,把香香留在门外,见她一副形容憔悴,倒也有几分不忍,可她害自己双腿近毁,这样想来,倒也算是打个平手。
云霓见她进来,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过身去,面朝里,不理她。
云裳轻轻一笑,靠在床旁的桌子上,等了半晌,两个人谁都不说话,最后还是云霓沉不住气了,一掀被子坐了起来,拿手指着云裳的鼻子骂道,“你还敢来!”
“我如何不敢来?”她越生气云裳就越觉得好笑,拿手扶了扶鬓间的晚香玉,侧目看去,云霓被她气得有些语塞,“你要是不服气,可以去告诉父亲,你究竟是怎么跌进水池里去的?”
云霓是个好胜的性子,云裳料定她是肯定不会轻易将这一段事情的真相和楼铎或者是二夫人说的。
云霓耿直了脖子,咬了咬牙,“你来做什么?”
两人话已经说破,也就不需要再绕什么圈子,索性实打实的直来直往的说了最好,云裳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拿来。”
“什么?”云霓抬头看她。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这个妹妹其实……很漂亮。
云裳不知她在想什么,手平平的摆在她的面前,没有一丝一毫移动的意思,“那个本子,拿来。”
云霓哼一声,转过头来看她,眼中多了些挑衅,“我为什么要给你?”
“因为你拿着它,根本看不懂上面的一个字。”云裳心里有底,说话的时候也不自觉的沉稳了很多。
“你……你怎么知道我看不懂?”云霓这一次忘了掩饰,直言不讳的问了出来,问完了才想起来,又缩回了脖子,不看云裳。
云裳淡淡一笑,为什么看不懂?这是自然,她在能够运用这里的文字之后就开始写一些日记,但是身边一直有这么一个蹦蹦跳跳的丫鬟的话,无论她怎么藏这日记本想不让人发现都是不太可能的事。
於是云裳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她在这个日记本上用的文字,都是……英文。
用英文来写,碰到自己也不会的单词就用拚音来代替,这些年来每逢遇到什么大事的时候她都会记下来,一年一个本子,在新年的那一天,再把这一年的日记本,烧掉。
她在那段根本没法和这里的人交流的日子里,全靠这个日记本才能让自己的心情得以舒缓。而这本子如今却落在了楼云霓的手上,她怎么能不着急。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让自己流露出来一丁点的焦急难耐,因为她已经吃定了那东西放在楼云霓的手上也没什么作用,而且……她还有杀手鐧。
云裳上前一步,呵气如兰,在她的耳边说道,“三姐,那东西,你拿在手里不好。”
云霓打了个冷战,反问道,“怎么不好?”
“实不相瞒,我母亲一心向佛,在扬州的这些日子,她结识了一位世外的高僧,传授她一些咒术法术,我跟随母亲身边,多少也学会一些皮毛。而那个本子就是我用来记录那些咒语的本子。”
云霓还有些不信,又听云裳说,“姐姐不需多虑,你可还记得我母亲的棺椁?棺中无屍,可就算是我,也不知道母亲的失身是什么时候离开棺椁的。还有你今日,无缘无故就跌进了池塘里,想来你那时候肯定是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所以才会那样的失态,对不对?”
云霓愣了一愣,耳边似乎又浮现出了那时候那个奇怪的声音,顿时冷汗湿了重背,往后缩了缩身子,惊恐万状的瞪着云裳看,“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
云霓咬了咬下唇,从枕头底下,取出来一个牛皮色的本子来丢给她,云裳接过妥帖收好,她一见自己达成了目的,索性往后一坐,靠在椅背上。楼云霓似乎很不喜欢她一直坐在这里。反问道,“东西已经给你了,你还不走?”
云裳站起身,冷冷一笑,竟有些许惊华弄月的神色,“你看,一个人的生死就这么简单,前一刻你还在鬼门关上盘旋,后一刻你就能对我发脾气。楼云霓。”她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叫出了她的名字,墨色的瞳孔里散发出危险且邪魅的味道,“我们两个人,谁都可以让谁生,也可以让彼此顷刻丧命,三姐,我只劝你日后行事要三思后行,因为我们谁都不能保证会一直有这样死里逃生的好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