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正在屋里练习小楷,听她这么大声喧哗,只得放下笔,“什么好消息?”
“我刚听雅墨说了,说明天是要有一场旷世绝伦的好庙会!”香香手掌握拳,几乎是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来鼓动云裳了。“小姐,这么旷世绝伦的好庙会,你一定不会错过吧?”
云裳被她拽住了袖子来来回回的在宣纸上蹭来蹭去,“如果真的是旷世绝伦的好庙会的话,我大概是不会错过的。”
这句话一说,香香顿时双眸里闪现出兴奋的光芒,又拽着云裳的袖子来来回回了几圈,“小姐,你是说的真的吗?真的要带我去看哪个旷世绝伦的庙会吗?”
云裳瞧了一眼自己被虐待的刚刚写好了的《心经》,叹了口气,“你要是能松开手,我就带你去看那场旷世绝伦的庙会。”
香香愣了一愣,这才看见云裳案上的那张宣纸果然已经写满了黑压压的字迹,被自己这么一闹,早就变成了一片毛糙糙的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香香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嘿嘿,这个嘛。小姐哈……”
云裳叹了口气,挥了挥袖子,“行了,去找找四哥,咱们明天一起去。”
香香欢呼了一声,立马跳着蹿出了房间。
她刚走,云裳就拿起来笔准备重写一份,就在她的笔还没落在纸上的时候,文先生在帘子之外轻嗽了一声。
“文先生?”云裳迎了出来。
文先生嗯了一声,瞧了一眼她桌上那惨不忍睹的宣纸,眉头稍稍一皱,云裳自己也苦笑了一下,“我再写一份。”
文先生抬眼看了看她,“上次给你的书,看的怎么样了。”
上一次文先生给了云裳一本看不清楚名目的书,中间还有一些书页因为年代的久远已经缺失。文先生原先想着是让她先看看,然后自己再来讲解,却没想到,当云裳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很坦然的点了点头,“已经看完了。”
文先生又是一愣,“看出什么来了?”
云裳想了想,“恩,这本书上的事情大多都是按照真实的大凤朝遗留下来的故事来记载的,看起来很有意思,也渗透出来很深刻的人生道理,我觉得这些古人的智慧真实让我们汗颜无地。”
文先生点了一回头,“能感受到前人的力量,也说明了你看到了自身的渺小。”文先生听云裳说的有些门道,就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一指旁边的空位,“继续说。”
云裳坐了过去,和他挨着,“我记得上面说起过一个落魄帝王,他被自己的身边的良臣们一路辅佐,最后终於得成正果,夺回政权,然而政权到手之后,他的军师却开始请辞,帝王答允了他的请求,这位军师在离开之前,写了一封书信给他的一个好友,劝说他也早日离开朝野,回归山林。而这个好友已经是当时的丞相职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并不相信自己的帝王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就没有听从军师的意见。最后死在了帝王的铡刀之下。”
文先生琢磨了一会儿,“你可还记得那军师是怎么对丞相说的么?”
云裳笑了下,回忆道,“高鸟已散,良弓将藏。狡兔已尽,良犬就烹。夫帝王为人,长颈鸟喙,鹰视狼步,可与共患难而不可与其处乐,子若不去,将害与子。”
“我以为大名之下难久居,久受尊名不祥这样的道理是很重要的,这个丞相显然就是不懂这个道理,所以最后才招致了这样的灾祸。”云裳叹了叹气似乎在为他不值得似的,“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也要向那个军师一样,功成身退,待机而动。”
文先生露出一个微笑来,“人生与天地之间,阴阳为人生的变化之始,捭阖则是变化的规律。处世是一种学问,它像一只看不见的手,左右着凡夫俗子的命运。五小姐,你生在这样的官宦世家,一定要切记,乘虚蹈隙,出奇制胜这八个字。”
“乘虚蹈隙,出奇制胜。”云裳低低的默念了一回,眉头皱起又舒展开来,似乎有点松心似的点了点头,“多谢先生教诲,云裳记着了。”
文先生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云裳又抄写了一遍《心经》这才感觉心里头宽敞明亮了许多,她方站起来,舒展了下筋骨的时候,便听见外面噔噔噔的声音,听这步伐的频率,就是香香。香香一推门,看见云裳就兴高采烈的说,“小姐!四少爷说,今天晚上有夜市!让咱们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就随他出去呢。”
云裳想了想说,“不是明天才有那个旷世绝伦的庙会么?”
香香看她还在犹豫,过来一把拉住她,“快去换衣服吧!别让四少爷等着。”
云裳虽然心里略略觉得有些不妥,但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妥,见香香这么兴高采烈的,不忍拂了她的心意,只好回房间去换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