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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闻听能给辽军放血,眼睛也开始闪闪发亮,纷纷开口表态。
“那老夫就带领大伙,给辽狗来一记狠的!”李继隆见士气可用,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道,“战火已经持续了将近一整年,辽寇早就成了强弩之末。他们之所以至今还能呼喝而战,乃是因为他们接连获胜,从没遭受过重创。若是能一战令其折损士卒上万,或者斩杀领兵大将,其锐气必丧。”
稍稍给了大伙一点时间去消化,他继续说道,“昔日辽军兵分两路,东路军忽然铩羽而归,便是因为在韩使院那边撞了墙。辽军主力这边,若是也能被咱们迎头敲个头破血流,接下来耶律隆绪需要考虑的,便不是渡过黄河直扑汴梁,而是能不能顺利撤回幽州了!”
“此言有理,只是如何去做,才能令辽军伤筋动骨?”寇准及时地接过话头,笑着询问。
“辽军战马多且骑术精良,野外作战,咱们很难占到便宜。至於阵图,连官家自己都知道,那不过是为了彰显官家对军队的掌控力罢了。”笑着向寇准点了点头,李继隆高声回答,“所以,咱们怎么简单就怎么来。先利用官家,韩使院假扮的官家,令辽军的注意力都放在澶州西侧敌楼上。并适当让出一些缺口,骗辽军投入更多的兵马攻城。然后趁其不备,从南门或者北门,派遣一支精锐,直扑其中军,以王换王!”
“妙!”寇准听得热血上涌,赞叹着拊掌,随即将头快速转向韩青,“韩使院,此招虽然妙,却要拿你来做诱饵……”
“没事儿,多调一些火器来,给我随意使用就是!”韩青先前听到李继隆说要自己假扮官家吸引辽军攻打西侧敌楼,就已经知道自己是关键。此刻又听寇准问起,便笑着点头。
众将见他将生死置之度外,各自在心中,顿时就又生出了几分佩服。包括先前认为他是劫持官家主谋的将领,此刻也觉得,他做事虽然鲁莽,却未必怀着什么私心。
“老夫就先谢过韩使院了!”李继隆眼里,对韩青也充满了欣赏。先拱手道谢,然后继续说道,“火雷弹和火雷弩消耗太快,已经所剩无几了。倒是突火枪还有三千多支。那东西打不远,只适合野战中惊吓契丹人的坐骑。如果韩使院需要的话……”
“全调给我就是!”韩青却不嫌突火枪是鸡肋,笑着点头。
“那就全调给你。”李继隆立刻拍板,另外,“老夫再调二百枚火雷弹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我祖父能及时赶到,烦劳老将军再安排人从船上拆五只床弩给我使用。”韩青想了想,主动提出要求。
“不必等他来,老夫从城内的船上调床弩给你。”李继隆不问韩青拿床弩怎么用,就果断答应。
随即,他又迅速将目光转向自己麾下的两个得力干将,周文质和张勇,命人二人各自挑选五千精锐,明日隐藏在南门和北门附近,随时准备听自己的命令。
然后又着手布置诱敌、让出缺口和出击之后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应对和支援的细节。
韩青以前最多指挥过一万出头兵马,对於大型会战,毫无经验。因此听得似懂非懂。
只觉得做个主帅,着实不易,特别是做一支弱旅的主帅,所考虑的事情,几乎要面面俱到。稍一出现疏漏,就容易前功尽弃,甚至被敌军逆势给翻了盘。
李继隆有心回报他为自家弟弟复仇的恩情,看到他眼神有些迷茫,特意放缓了速度,又将所有调兵遣将的细节,重新强调一次。
饶是如此,韩青也只听明白了十分之五六。只是心中对获胜的底气,又增加了几分。
众将领跟他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都是不能完全听懂,却知道接下来的战斗胜算颇大。因此,一个个抆拳摩掌,战意十足。
当晚,大伙就各自回去养精蓄锐。第二天,用罢战饭,披挂整齐,静待战机的到来。
那辽国君臣,果然如大伙所料,得知赵恒已经到了澶州,又看到有个身穿大宋皇帝袍服和冠冕的人,在欢呼声中走进了澶州城西侧的敌楼,立刻调集重兵,朝着澶州城的西侧城墙扑将过来。
而赵恒,得知自己只需要露一下脸儿,就能从密道撤离,由韩青假冒自己诱敌,心中也勇气陡增。竟然在窦神宝等人的保护下,大步走到了敌楼二层的护栏旁,手持宝剑,居高临下指向汹涌而来辽军,“贼寇,退一边去,让你们的头子耶律隆绪前来见朕!朕就在敌楼中,等着亲手砍他的脑袋!”
“耶律隆绪,大宋官家请你亲自上前一战!不要躲在将士们身后!”既然赵恒自己都豁出去了,窦神宝也不愿意被人看扁。扯开嗓子,带领侍卫们高声发出邀请。
“耶律隆绪,大宋官家请你亲自上前一战——”敌楼内外,大宋儿郎听得热血沸腾,不待任何人下令,就扯开嗓子,将邀请一遍遍重复。
自古以来,就没有两国交战,国君自己与对方国君单挑的道理。耶律隆绪事先毫无准备,当然不会贸然接受赵恒的邀请。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此时此刻,他本人可以保持理智,坚决不上赵恒的当。而他麾下的辽国将士,和对面的大宋儿郎,却不可能跟他一样理智。
见到赵恒亲自向耶律隆绪邀战,而耶律隆绪这边却没任何回应,许多辽国将士,都觉得面目无光。
而大宋儿郎心中,先前因为耶律隆绪披挂上阵,自家皇帝却躲在黄河以南不敢露头所产生的郁闷,此刻却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