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红莲教的人冒着被官兵追杀征讨的风险,连夜袭击定安县衙。
那份花名册,还岂能有假?
至於前任县令是死是活,眼下身在何处,反而没有人再关心了。
整个永兴军路,凡是关心过一点儿时事的人都知道。花名册送达寇老西儿手中那一刻,就是朝廷对红莲教骨干,展开最后清算之时。
以寇老西的决断能力和行事风格,肯定不问真伪,先按照花名册,将上面的人全都抓了再说!
“这回,永兴军路,恐怕真的要变天喽!”有人审时度势,综合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叹息着感慨。
红莲教在永兴军路大肆发展信徒,敛财害人,不是最近一两年才发生的事情。
历任经略安抚使和转运使,也不是个个都愿意对红莲教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不是个个,都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
以往,朝廷派来的经略安抚使和转运使当中,肯定也有人试图割除红莲教这个“毒疮”。
然而,红莲教对官府渗透太深,势力盘根错节。经略安抚使和转运使,不拿出壮士断腕地狠劲儿,根本无法令其伤筋动骨。甚至会引起疯狂反噬。
非但如此,几个红莲教的核心骨干,藏得还都极为隐蔽。朝廷派来的经略安抚使和转运使,都不了解地方情况。想要将这个红莲教的骨干找出来,一个任期之内,根本不可能做到。
所以,即便有经略安抚使和转运使,试图“动一动”红莲教,最后的结果,肯定也是不了了之。
如此,那些做上一任经略安抚使或者转运使就得离开的二品,三品大员们,干脆就对红莲教选择了视而不见。
反正,红莲教看起来,并不像有造反的打算。而朝官府安插人手,干涉朝廷对官员的考核和任命,放眼大宋,也不只是红莲教在干,一些地方上的豪门望族,干起来更肆无忌惮。
不过,那都是以往的老黄历了。
今天,随着红莲教花名册的暴露,情况与以往就大不相同。
寇准不需要花费一两年时间,去慢慢摸清永兴军路中,到底有多少官员同时在为红莲教做事。
也不需要再花费力气,将红莲教的骨干,一个个地给挖出来。
他拿到名册之后,只要有胆子冒着让永兴军路官府彻底瘫痪的风险,照着名册去抓人,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而寇准,最不缺的就是胆子!
“未必,定安距离长安远着呢,谁知道姓韩的,最后有没有命,将名册交到寇准手上!”还有人经历的大场面多,一针见血地,就找出了红莲教能够化解危局的关键所在。
让韩青和所有接触过花名册和人,连同那份花名册一道消失!
虽然,杀死一个正六品判官,朝廷一定会震怒,一定会按照谋反案追查到底。可红莲教原本就已经造过一次反了,还会在乎多造一次么?
况且杀了韩青,毁掉花名册,便可以将红莲教中大多数骨干的真实身份,重新掩盖起来。过后哪怕朝廷再度派遣李继和率领重兵前来围剿,红莲教随便丢几个舵主、香主出去,就能丢卒保帅!
“判官,韩兄弟,咱们能不能走快点儿。小心夜长梦多!”旁观者能找出红莲教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作为官场老油条,定安县令陈东当然也能想到。因此,一路上,他不停地催促韩青加快速度。
“着啥急,花名册咱们都拿到了。寇相那边得到消息,肯定会派人来接应。”而韩青,却无论他怎么催,都不慌不忙。
每天最多走六十里,每走二十里,还让身边的弟兄们停下来休息半个时辰。悠哉游哉,比外出打猎还要轻松。
“韩兄,韩判官,我的韩大爷,我求求你了,别让我活活吓死行么?”定安县令陈东,每天急得夜里都无法入睡,很快,两眼就顶了一圈儿黑框。
不顾官职尊卑,他再度找到韩青,苦苦哀求,“红莲教肯定不会等着寇准按照名册去抓人,他们肯定要想方设法抢走名册,顺手再把你我灭口。你晚到长安一天,咱们俩就多面临一倍的风险。”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不着急赶路!”算算路程,再有半天就要进入京兆府地界了。韩青终於不忍心继续看着陈彤愁的形销骨立,笑了笑,低声给出答案,“我等的就是他们。否则,我何必大老远跑一趟定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