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化城头的红莲教信徒,原本士气就因为亲眼目睹了“圣母”爆炸,而变得极为低落。忽然听到身边巨响声不断,紧跟着鼻孔里就吸进了一股令人头晕脑涨毒烟,顿时溃不成军。
一个个丢下兵器,你推我搡,争先恐后奔向通往城下的马道。结果在转眼之间,就又将马道给堵了水泄不通。
“不要慌,不要慌,弩箭威力不大,用湿布堵住口鼻,就能对付烟熏!用湿布堵住口鼻,咳咳,咳咳咳,咳咳……”整个安化城头,此时此刻,唯一头脑还保持着清醒的,恐怕就是红莲教法王史德熙。只见他果断拔出佩刀,一边疯狂挥舞着,一边高声叫喊。
他的话大抵没错,如果城头上的教徒们,肯静下心来仔细看看,就会惊讶地发现,那些会爆炸的弩箭虽然来势汹汹,可除了被其直接射中的倒霉鬼以外,几乎对周围的人造不成任何杀伤。
而浓烟虽然令人头晕脑胀,咳嗽不止,却没有直接晕死任何一个人。甚至在城头上,连把人直接熏晕倒的情况都没有出现。
只是毒烟看起来规模庞大,恨不得将整个安化城包裹在里边一般。
只可惜,此时此刻,史德熙的话,又有几个人听得进去?
他徒劳地驱赶了半天,结果却是赶过来这个,又逃了那个。最后,身边总计纠集起来不到五十个人,连安化西侧城墙的每个垛口分配一个人,都做不到
“圣女已经去喊人了,咳咳!咱们坚持一下,咳咳。待打退了官军,咳咳,仓库的金银,我拿出一成来,给大伙分,咳咳咳……”眼看着,再不派人反击,官军就可以直接爬云梯进城了,史德熙把心一横,带领仅有的四十几名红莲教精锐,掉头扑向敌楼。
敌楼一层空旷,毒烟聚集得少。并且还有两座巨大的床弩。区区四十几个人,刚好可以招呼得过来。
在他的带头之下,红莲教精锐们十七八个人负责一架床弩,冒着中毒的危险,终於将两座床弩重新张开,填装好了巨大的弩箭。
然而,低头再看,却已经找不到瞄准目标。
镇戎军的本阵将士释放了一轮弩箭之后,又退到了二百步外,正在重新装填弩车。而先前推着独轮车那三个营的官兵,竟然已经走到了城墙之下,彻底进入了床弩的射击死角。
“他们要干什么?”史德熙手把敌楼垛口,从侧面向左右两侧城墙根处张望。目光透过渐渐薄下来的烟雾,他能看到一个个用湿布蒙住口鼻的身影,却根本看不明白,对方此刻忙忙碌碌究竟为了哪般?
不是在架云梯,作为曾经的厢军指挥使,史德熙清楚地知道,云梯底座是啥模样。
也不是在架井栏,弓箭手用来登高压制城头同行的井栏,长度和宽度,都有最低要求。而城墙下的官兵,搭的架子只有五尺宽的一个长条!
“这边,用弓箭从侧面招呼!”说时冲,那时快,看不懂官兵在干什么,史德熙却知道自己必须阻止对方。果断挥舞佩刀,招呼敌楼中的同伙帮忙。
“射,射死他们!”其他冒死留在城头上的红莲教精锐,借助凸出来的敌楼和马脸等防御设施,也从侧面发现了官兵的作为。纷纷大声响应着,开弓放箭。
然而,没等羽箭从侧面射到城下,正在忙碌的官兵,忽然将盾牌放在了正在搭建的架子顶。登时,三处盾牌为瓦的“长廊”,就在紧贴着安化城的西墙根儿出现,将城头上射下来的羽箭,尽数阻挡在外。
“不要慌,咳咳,继续搭,搭到一人半高。然后增加支撑脚防备滚石和擂木!咳咳……”站在“长廊”之下,韩青一边咳嗽,一边高声督促。
不得不承认,宋代人非常聪明。
韩青先前只是戳破了可以用火药制造火箭和毒烟这层窗户纸,而李继和与镇戎军内的郎中和工匠们,立刻就举一反三,并且将火箭和毒气弹的威力,推向了一个高峰。
刚才镇戎军用弩车发射的弩箭,每一支的头部,都绑了二斤重的木球。木球内部,七成是火药,三成是各种天然毒草。
结果,弩车直接变成了弩炮。四十门“弩炮”一轮齐射,登时就将安化城的西墙,完全用毒烟给包裹了起来。
韩青虽然提前做了充足思想准备,并且用湿布捂住了口鼻。依旧被毒烟熏得鼻涕眼泪直流。
好在那毒烟虽然浓,却比空气略轻,大部分头都飘向城头区域。否则,韩青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亲自发明的毒烟熏吐。
借助毒烟的掩护,他和张环两人,将镇戎军前锋左营成功推进到了安化城西墙根儿偏南位置。
与此同时,李昭亮和李照逊兄弟俩,也将镇戎军亲军左营和亲军右营,给推进到了安化城的西墙根儿偏北和靠近城楼的死角。
接下来,就是验证他前几天向李继和展示的那套破城利器的时间了。
将独轮车放平,将轮子一抽。然后竖起来两相对,就是一组三角形支架。
将独轮车上的木头杆子,搭在支架边缘,形成十字。然后,将预先制造好的铁制扣件朝十字上一扣,就可以将其与支架牢牢地固定在一起。
几根木头杆子、支架与铁制搭扣组合,速度快得令人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