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吼什么吼!」崔嬷嬷训斥道。她被这几个小丫鬟的叫声吓得一哆嗦。
小丫鬟们口里直喊:「鬼,有鬼!嬷嬷,我们进去一扯白绫,有个黑影飘下来,好吓人。」
「就是有鬼,我也不信她大白天能出来。」崔嬷嬷说完话,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眼珠子定定地盯着眼屋子。她壮了壮胆,把跟前碍事儿的小丫鬟推一边去,大跨步走几下进了屋。
赵保利家的站在一边看热闹,听说有鬼,退了几步。谁不知这屋子里横死过人?晦气!
屋子空置了三年多,有股子陈旧的霉味儿。崔嬷嬷用帕子捂着嘴进屋,突然觉得后脖颈发冷。她环顾四周,确定没什么黑影,便一步一步往里走,扯掉的白绫都堆落在大方木桌的后面。白绫下,真是有个黑乌乌的东西。崔嬷嬷谨慎的退了一步,仔细看那黑玩意儿身上有羽毛,安了心,上前用脚一踹,是死物。她用脚把黑东西给扒拉出来,发现是一只通体乌黑的乌鸡。漆黑而窍细的鸡脖子上,缠着白绫。鸡是早就死透透的了。
众人随后进门,见是一只乌鸡,都松了口气。
崔嬷嬷盯着那只鸡,却脸色煞白起来,连退了几步,依靠在窗边儿,额头渗出许多细小的汗珠儿。
丫鬟们围着死鸡瞧,议论纷纷。「也不知是谁家的猴崽子贪顽,搞出这档子事儿。」
赵保利家的跟着凑热闹来,看见这只乌鸡,气得骂人,「呦,哪个不要脸的偷了我的鸡。这鸡本打算今儿个熬汤给四奶奶补身子用的!别叫我抓着他,否则我一准儿回了四奶奶,扒了她的皮丢府外头去。」
众人听赵保利家的这一骂,都低头不敢吭声了。
赵保利家的扫一眼众人,最后瞪了眼崔嬷嬷,仰着头带人走了。
「这鸡怎么办?」小丫鬟口气弱弱的问。
崔嬷嬷冷哼:「别浪费了,做好了,给表姑娘送去。」
小丫鬟会意,拾起乌鸡,一窝蜂得逃开。
眨眼间,屋子里就剩崔嬷嬷自己。四周静悄悄地,竟有些阴冷。崔嬷嬷快步出门,把房门合上。此时恰好她大女婿路过,问她缘故。
崔嬷嬷皱眉骂道:「别管那么多事儿,有闲工夫好生管好你自己,别再出去赌钱了,照顾好你媳妇儿。」
秦大树唯唯诺诺的点头,心里颇有不快。
崔嬷嬷瞧了眼坏掉的门锁,跟秦大树道:「弄个锁头来,把这门锁上。」秦大树点头,转身就去。崔嬷嬷想了想,还是不安心,跟秦大树喊道,「多弄一个吧,双重保险。」
秦大树依旧点点头,照着岳母的吩咐去办。
理国公府的下人房是依附府邸的西北大墙而建,北边临街,有下人们专走的门。下人房与理国公府唯一相通的路,十分窄小,最多可使俩人并行。门有两道,一道是对着府内上锁,一道是对着下人房上锁。下午申时一过,两道门便由专管人锁好。
下人房里住着些年长的奴才和管事们,都是成了家的,他们的儿女们也都是府里的奴才。那些近身伺候老爷太太们的奴才,则都住在各主子院里头,与这里不相干。
理国公府通往下人房的小路很隐蔽。从下人房往府里走,出了门,左右两侧是荷花浅塘,再往前层层叠叠竹林,只有一条小路穿过竹林,方有四通八达的路,朝各房去。
崔嬷嬷这会子快步过了小竹林,急急忙忙找二太太诉说情况。
钱氏听她这话,也白了脸,「你说巫嬷嬷的房里吊了一只死鸡?」
「是通体乌黑的乌鸡。」崔嬷嬷冒冷汗道。
「乌鸡,乌,巫……」钱氏念叨这几个字,顿时瞪大眼,她抓着崔嬷嬷追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奴婢也没个主意,这才来求问太太。」
钱氏余惊未定,强逼着自己往好处想,「巧合罢了,查清楚是谁做的。」
崔嬷嬷点头,也镇定下来。「奴婢才问过了,那屋子天黑前还是好好地,上着锁。小门一关,府里头的人就过不去。府墙有丈余高,一般人攀爬不来的,何况墙根底下还满是淤泥的荷塘,若是爬墙怎么也能留点痕迹。干此事的肯定是下人房里头的。」
钱氏点头:「这分明是在针对我!不然怎会选择她的屋子,还故意吊死一只乌鸡。」
「那会儿子,赵保利家的也在,站在那儿看热闹。奴婢觉着,八成是她叫人干的!」崔嬷嬷恨恨道。
钱氏冷哼,她与嫂子周氏素来不对盘。大房的人能干出这事儿,不奇怪。钱氏赤红着脸,刚要发火,忽听外头有人说三姑娘来了。她端起茶喝一口,平心静气。
宁婉蓉笑嘻嘻的带着江清月来请安,见母亲脸色有异,询问何故。
崔嬷嬷简略交代了经过。
「还真好笑,就算要借着鬼的由头,理该找个怨气冲天的冤死鬼。那个巫嬷嬷算什么东西,她死得罪有应得。」
冤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