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算踏出的步子停下了。一个想法浮上心头,龙钰收回脚,耳朵贴在门板上,决定偷听他们母子的内部对话。因为他知道,这一定很好玩!
「我不知道。」立即,慕铭春无奈的声音传来,他可以想见她摇头,哭笑不得的模样。
「母后,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很快,龙睿小朋友也加入进来了,焦声质问着。
「我就是不知道啊!」慕铭春是声音更无奈了,「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就该知道了?」
「为什么不知道啊!」跺脚,地面都跟着在小幅度的震动,可想而知两位小朋友有多心急。
「我就是不知道啊!」慕铭春道,「这事,就算想知道,也得再过一两个月吧!」
「还要一两个月?」龙睿小朋友似乎被这么长是时间概念给吓到了,「母后,就不能提前点?」
「我倒是想!但是,怎么可能!」一声忍无可忍的大喝,宣告慕铭春的耐心快被这对兄妹磨没了。龙钰低笑,频频点头。也是,据他所知,还没有哪对夫妻能在同房半个月后就听到消息的。而且,他们也才过了一夜而已,想让她的肚子这样就大起来?似乎有点太不切合实际呢!
「呜……」被母亲吼了一声,龙九儿小朋友貌似被吓到了,低声呜咽着,「可、可是,可是九儿想要皇妹,想要皇弟啦!呜呜呜……」
「我也是,我要一个小皇妹……」龙睿低低的声音随着妹妹的哭叫响起,若不仔细去分辨,他差点就听不见了。
无语摇头,嘴角却高高往上挑起。这一对活宝啊,要是生在他的王府,他也一定是爱得不行呢!母子密语偷听得差不多了,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笑,龙钰转身离开,来到龙彻的寝宫。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才进门,便听见一阵紧密的咳嗽声袭来,咳得撕心裂肺的,彷佛要将心肝脾肺肾都给咳了出来似的。有这么严重吗?心中疑惑,龙钰上前几步,稽首高声道:「臣弟见过皇上。」
「免礼,咳咳,你过来吧……咳咳咳……」咳嗽声中,龙彻将他召唤过去。
「谢皇上。」龙钰道,信步来到他的龙塌前。
「咳咳,六皇弟,你……咳咳……坐吧!」无力的将手抬高一点,指指床前的矮凳,龙彻咳嗽着,又道。
「是,多谢皇兄。」龙钰颔首,走过去坐下。抬眼看看斜倚在床头的人,他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形容憔悴,一身白惨惨的中衣更将他的人衬得看起来十分虚弱无力。
真有这么严重?可是,想想自己方才才见到的慕铭春,为什么她的状态和他完全相反?太不可思议了!定下心神,龙钰压低嗓音,像是怕吓到了这个虚弱的病人似的,轻声问:「皇兄,你还好吧?」
「死不了。」龙彻的回答是简单的三个字,彷佛还有一点赌气的成分在里边。
龙钰闻言低笑。听他说话的语气,他觉得他的精神似乎还好,那他就放心了。「皇兄,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感染了风寒?而且还病来如山倒,一病就病了大半个月?」关切的注视着龙彻苍白如纸的面色,他小声问道。而且看情况,他似乎至少再半个月才能痊癒。这也难怪朝野上下有些许不稳,太后娘娘特意下懿旨将他召唤回京城协助他主持大局了。
还不都是那个女人害的!不提这事还好,一提,他也是一肚子的气!说什么要玩情趣,他却什么情趣都没看着!先让他泡水,还扒光了他的衣服,亲来亲去,摸来摸去,这就是情趣了?然后……好吧,他承认,事情能走到这一步,他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不该为了逞一时之慾,也不先抆拭一下身上的水渍就急吼吼的和她上床去滚,以致到头来把被缛都弄湿了。而等到两个人在床上你争我夺,互相争持不下,坚持到夜半不知何时,他力气用尽,累极不支,闭上眼就睡着了,也忘了拉过锦被来给自己盖上……反正,总之,最终结果就是,他病了!风寒!还一病就病了这么久,天天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也觉得累死累活,连早朝都是能免就免了。
可是……想想心里很不平衡啊!为什么?为什么他病倒了,那个女人,为什么她还在活蹦乱跳?他们是一起泡的水,一起在浸湿的被缛中翻滚,最后又都没有盖被睡去,按照道理来说,身为女子,她应该比他病得更重才是,可是,为什么事实不是这样?相比起来,身为一个男人,他觉得好丢人现眼啊啊啊!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皇嫂她就没有生病呢?独独你一个人……」他不回话,龙钰便垂下眼帘,迳自思索着喃喃道。
「不要在朕面前提起那个女人!咳咳咳咳咳……」自己心里想想也就罢了,这中丢人的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不管这个别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但对他来说,着就是在嘲笑他的无能!龙彻又羞又气,忍不住放声大吼。但一吼,喉咙里又是一阵其痒无比,害得他忍不住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呃……眼睁睁的看着他剧烈的咳嗽着,咳到泪花四溅,咳到无力的趴伏在床褥上,龙钰再次对他染下的病情之严重叹为观止。轻轻给他拍着后背,他轻声道:「好,臣弟不说了,不说就是了,皇兄你还是悠着点吧!」
蹬蹬蹬
这时,急切的脚步声又从外边传来。龙钰转头去看,发现是明喜。只见他捧着一只精致的瓷碗进来了,疾步走到床榻前,屈身跪下,将瓷碗高高举起,恭敬道:「皇上,药煎好了,您快趁热喝了吧!」
刺鼻的中药味钻进鼻孔,令龙彻和龙钰一同皱起眉头,脸上现出一抹嫌恶,并有志一同的别开头去。
「皇上,你快把药趁热喝了吧!」见状,明喜将瓷碗又举高了些,略有些焦急的道。
不喝是折磨,喝了也是折磨,反正都是折磨,那就无所谓怎么折磨法了。深吸口气,龙彻回头,伸出手,一脸沉重的道:「拿过来吧!」
「皇兄,你喝药吧!喝完了就好好休息,臣弟就不打扰你了。」药碗逼近,刺鼻的味道渐浓,甚至有些呛鼻了,让他觉得很不舒服,龙钰赶紧站起身,后退两步,躬身道。
想跑?没这么容易!龙彻淡笑,挥手命明喜暂时带着药碗站到一边,小声对他吩咐道:「六皇弟且慢。御书房里新送来一批奏折,你先搬一半回去看。」是先,不是只,也就是说,剩下的一半,也很有可能要给他看!
「为什么!」听到他的话,身为一母同胞的兄弟,也很快体味到了他话里的深意,龙钰的小心肝猛得一跳,抬头大声问。他是六王爷!是王爷!拜托皇兄你早点认清这个事实好不?不要再一再拉着他给他看奏折了!
「因为朕病了,浑身无力,没有精力看这么多。」龙彻闭眼,软软的躺在柔软的靠垫上,气息微弱的道。
龙钰脸色一垮。「可是,臣弟只是臣子,无权过问朝中诸多大事。」他这是在推卸责任!他是皇帝,而自己是王爷,分工明确的,关它什么生病不生病什么关系?
借口!龙彻轻笑:「那好,朕即刻下旨,封你为摄政王。」这样一来,什么大事你都可以过问了,以后我什么事都能往你头上推了!
「不要!」很显然意识到了他的险恶用心,龙钰后跳几步,急忙拒绝。
「嗯?」费力的睁大眼,龙彻看着他,仅用鼻子哼出一声给他听。
「那个……好吧!」屈从於现实,龙钰无奈妥协,「看一半奏折就看一半吧,只是恳请皇兄,千万不要封臣弟为摄政王!」偶尔忙一忙他还能接受,可若是让他一天到晚为了国事而东奔西跑,他会哭的!
这还差不多,本来他也没指望他这个弟弟真愿意当什么摄政王的。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极淡极淡的笑,龙彻挥手,轻声道:「好了,没事了,你退下吧!」
「是,臣弟告退。」龙钰道,赶紧退出去,拔腿便跑!
龙钰走了,明喜又上前来,举高药碗,低声道:「皇上,该喝药了。」
味道光闻着就这么刺鼻,可想而知,这药的喝在嘴里那也一定是苦不堪言的,他真有些想把药碗都给挥到一边去!但这不过也就在心里想想而已,药是不能不喝的。伸出手,接过药碗,龙彻眉头紧皱,屏住呼吸,闭上眼,一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将苦涩的药汁灌下肚去。
「皇上,蜜饯!」完全配合他的行动,在碗沿离开他薄唇的瞬间,明喜便赶紧的将满满一叠香味扑鼻的蜜饯送上。
龙彻随手抓了一大把便揉进嘴里。苦涩的药味和蜜饯的甜味中和,他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从他手里接过空碗放到一边,明喜过来,服侍他躺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轻声道:「皇上,喝了药,您先歇息一会吧!」
「嗯,」龙彻点头,低声道,「你们都退下吧!朕要静一静。」
「是。」明喜道,带着内殿中的一干人等全都退了出去。
「咳咳咳……」人群退去,又一阵痒意在喉咙口泛滥。躺在床上,按着咳得生疼的胸口,龙彻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两个人,一样的处境,为什么到头来只有他倒下了,她却一点事都没有,还能继续在冷宫里跑跑跳跳?他不服啊!他不服!不管怎么说,她好歹也该陪他在床上躺几天才算是正常现象吧?
怨气在心头盘旋,叫嚣,却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眼前一黑,他缓缓合上眼,很快便坠入黑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