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明心里泛起嘀咕,不确定这时候提那事儿,会不会挨打。
可他都已经在兄弟面前夸下海口了,不提前跟青梅说,直接领人回来,赵三明觉得青梅抽他的可能性百分百,甚至还会抽得特别狠。
“咳,青梅,那什么,咱们屯儿往外面去的路,好像快要被大雪封住了哈”
虽说现在入山的悬崖小路不好走,已经阻断了去镇上的路,可跟隔壁两个屯的山路却还能穿过森林勉强行走。
赵三明鼓起勇气,抖着嗓子试探着说废话。
青梅夹了一块兔肉,塞进嘴里细细咀嚼。
新鲜的兔肉被滚水用几秒钟的时间焯水去血污,捞起来后立马放进冰水里浸泡,这样炒出来的肉很适合青梅他们这样牙口好的年轻人,咬起来带劲儿。
家里只有野猪肉熬出来的猪油,不过自从赵三明掌厨后,把青梅带回来的野鸡肚子里的鸡油单独熬了油。
这次爆炒兔肉,赵三明就是用的鸡油。
在缺少姜葱蒜的情况下,赵三明往热油里倒上从老娘那边要来的黄豆酱,再捡些晒干的野辣椒切段丢进去一起爆炒,末了再加些自家摘的野狗椒,让汤汁更添一味麻爽。
等到这些都爆香了,趁热把泡凉的兔肉丁倒进去,导热极佳的大铁锅登时发出呲啦一声骤响。
噌噌的木勺撞击铁锅的翻炒声后,又依次倒入土豆片,热水泡发的蘑菇丁与干木耳
青梅一边吃肉一边回想着刚才赵三明炒菜时的流程,试图把它整个记录在脑海里。
不管怎么说,美食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更让人安心啊。
赵三明还在硬着头皮继续说“我有个铁哥们儿,这两天有事,在隔壁屯耽搁了,没办法,就,就想来咱们家住两天。”
青梅终于从美食制作的回忆纪录片里抬起头来,嚼肉的动作都停下了,一双黑眼睛幽幽地凝视着他。
赵三明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连忙改口“我当然拒绝了,毕竟咱们家就一张炕是吧总不能来咱们家跟咱们俩一起睡对吧”
接连用两个“咱们”试图提醒青梅别急着动手,好歹他们俩是“咱们”,一个整体,一个家的,对吧
两个“是吧”来强调自己绝对不是没有思考周全就随便答应谁的性格,虽然他的性格还真就是挺随便的。
青梅终于收回了目光,淡淡“嗯”了一声。
在赵三明略带不甘还想尝试的目光中,青梅慢腾腾说到“你朋友犯了错,就由你负责。”
至于怎么负责,赵三明抖了抖,眼神情不自禁落到青梅此时捏着筷子愈显骨感的手背上。
经过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养着,青梅身上已经有些肉了,虽然还是瘦,却能说一声苗条,而不是曾经的只剩皮包骨头。
瘦的人,手总会显得纤细脆弱。
然而吃过好几次老拳的赵三明却知道,就是这只瘦小纤细到他一只手就能握俩的手,打起人来真跟个铁锤似的,能让人痛到骨头缝里去。
就冲着青梅这句话,赵三明哪还顾得上在兄弟面前丢不丢面子啊。
丢面子总比挨拳头强吧
赵三明老实了,不说话了,埋头安静吃饭。
一顿饭刚吃完的时候,青梅忽然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掀开门帘,不顾外面强势闯进来的寒气,站在那里盯着远处。
赵三明做了饭还没来得及穿棉衣,被风一吹登时打了个哆嗦,却不敢开口说啥,只能趁着青梅背对着他的时候朝青梅背影翻了个白眼,嘴唇无声张了张,自我安慰式的在肚子里骂了一声“恶毒的臭娘们儿”。
“怎么了”
肚子里骂完了,赵三明面上还要假装神色自若的关切询问。
青梅却没时间欣赏他过于自信的演技,而是皱起了眉,转身进屋拿帽子手套围脖等物,“你嫂子好像是要生娃了。”
刘大妞是初夏的时候怀上的,也就是五月份,现在才十一月末,满打满算也才七个多月。
青梅自己没生过孩子,却也知道孕妇不出意外,妊娠期应该是九到十个月。
赵三明一惊,也连忙竖起耳朵去听,却什么都没听到,不由纳闷,“啥你咋知道的”
青梅没理他,穿戴好,又坐在饭桌前的凳子上穿鹿皮靴,赵三明还想再问,蓦然听见外面隐约传来谁的叫喊声。
听不大清楚喊的内容,可听着就知道很急切。
等到青梅推开赵三明走出家门,赵三明追出来,这时候才终于听清楚了,是屯子里接生婆贾大娘的小媳妇崔大嫂特有的尖锐叫喊声。
崔大嫂一边迎着风雪笨拙的奔跑,一边朝这边叫喊“青梅,青梅呀你大嫂早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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