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九嘴角一抽:“他先前吃错的是什么药?”
南无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负手望天,晃着脑袋沉吟道:“泻药。”
柯九微微皱起了眉头:“可是我跟他价钱还没谈妥,他等下要是趁机溜了怎么办?”
“不用担心,这个泻药保证他拉到虚脱,就算功力再深厚也要挺屍一晚方能稍微恢复。”南无药说得眉■色舞。
“噗——你的药都好重口味!”虽然心里有些同情不知何时得罪了他的叶无心,柯九还是忍不住笑场了。“南无药你太坏了。”
不自觉用上了自己在21世纪跟朋友调侃打闹最常用的一句话,但听在并不了解这种幽默的其他人耳里,分明是另一种暧昧的意味。意识到这一点,柯九收敛了笑容,有些尴尬地看向南无药。
只见南无药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了她一会儿,搓搓胳膊打了个寒噤道:“你觉不觉得有点冷?”
柯九简直要无地自容了,明明没有娇嗔的意思,被人误会已经很冤枉了,最惨的是误会她的这个人还表现出无比嫌弃的态度!
“我,不是,那句话,没有……啊啊啊啊,睡觉睡觉!”连解释都无从解释,柯九自暴自弃地挥舞着手臂越过他往房间走。
南无药轻轻拉住了她,把她恨不得钻到地里的脸掰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眼:“虽然我可以理解你暗恋我的心意,但柔弱娇嗔真的不是你的路线。”
柯九一口气堵在胸口,不怒反笑:“那你觉得我是路线是什么呢圣手大人?是勤俭持家禁止你一年的酒水开销呢还是更加勤俭持家禁止你两年的酒水开销呢?”
南无药头皮一麻,连忙拉着耳垂赔笑求饶:“阿九,我错了,别禁酒别禁酒……” 柯九哼了一声,转身回屋,从床上抱了一床被子扔到南无药身上:“今天你睡地上。”
“诶——阿九,我身体还没大好呢……”那饱含深意的眼神分明在说,就是为了解你的春风十八度才虚弱至此。
“都能上山下毒了你倒说说你身子是哪里没大好?再说你好意思自己高床软枕让一个女人天天睡地上?你还是男人吗南无药?”
“又不是我让你睡地上,你自己不睡床……”南无药不满地嘟囔。
“那我现在要睡床了,你是不是要睡地上?”
南无药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其实可以一起……”
“站住!”柯九喝住了某人靠近床榻的步伐。“你睡相差死了,又抢被子又爱抱人,才不要跟你睡。” 说到这个,南无药更委屈了。“是你嫌我爱抢被子我才抱着你睡的……” “你,你手乱放!”
“诶?我手放哪儿了?”
柯九的脸突然诡异地红了起来。
借宿的第一晚,两人都累坏了,倒床上就都睡了,谁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他的手突破了几层亵衣不偏不倚放在她的胸上。偏偏是她先醒来面对这个局面,又偏偏他半死不活挺屍的样子她也殴打不下去,只能默默找了个借口向王大嫂再要一床被子,跟他分开睡。
柯九从来都没有过在这个时空结婚生子的打算,她一直都有一个强烈的直觉,她会再回到她原来的世界的。中春 药之后她大失常性,其实是有那么一瞬间脑中晃过“如果对象是南无药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的想法,之后才放任春 药蔓延,渐渐丧失理智纵情疯狂。
在她的剧本里,应该是一夜春风之后她在床头点一根烟,洒脱不羁地说:“人生酒后乱性之事十常八九,更何况这是药后乱性,我不会要求你负责的,大家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各自逍遥。” 可惜,YY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预期中的一夜春风变成十八度春风,事后男主人公过劳挺屍,女主人公呢洒脱不羁是没有,半身不遂倒是有,只能各自休养生息。休养期间又发生种种事情,加上女主人公的有意逃避,两人至今未谈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喂,我说——”柯九清了清嗓子,手在床单上画来画去,低着头不去看南无药。“我觉得有必要先达成共识。大家都是成年人,欢爱之事也很正常。呐,你先害我中□,接着又帮我解了,我们算扯平了哈。以后我继续当你的助手,你继续当圣手大人……”
“哈啊——” 话没说完,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忍不住抬头,只见南无药抱着被子靠在门前头一点一点,猛打呵欠。柯九额上滑下三根黑线:“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南无药有些茫然地睁开眼,强打精神说:“听到啦,什么成年人,欢爱,扯平……阿九,什么时候可以睡觉?” 柯九又觉得自己做蠢事了,居然想认真跟南无药谈事。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没把那件事放心上。以他脱线和无耻的程度,他更可能是觉得自己救死扶伤了,然后携恩勒索酒来喝。 想着想着自己也笑了,开始有些庆幸对象是南无药,再大的事到他那里,似乎总会变得无比简单。看着他倚在门前,随着东摇西晃点头的动作,一头白发倾泻而下,在一身青衣衬托下尤为醒目,几根发丝垂到脸颊眼角,清凌凌的月光下,竟有几分稚气与脆弱无辜。
柯九又被自己脑中一下子闪现的“楚楚可怜”四个大字再次逗笑了,无奈地下床。 她拉着几乎要站着睡着的南无药到床边,拿掉他怀中的被子,再帮他脱去外衣鞋子,哄他躺下。半昏睡状态的南无药格外乖巧听话,在柯九为他掖好被角的时候闭着眼拿脸蹭了蹭她的手,模模糊糊地咕哝了一句“阿九夜安”而后沉沉睡去。
柯九不自觉在床前怔了许久,待醒过神时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温柔地摸着他的发,吓得立马抽手跳了起来。 “柯九你疯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擅长装乖装无辜?他是武林人人闻之变色的圣手是死老头是南无药,不是你儿子,快收起满腔不知所谓的温情母爱!睡觉睡觉!”
柯九敲着自己的脑袋辟里啪啦念着,迅速在地上铺好被子钻进去,闭眼睡觉,天下无事。 而就在她闭眼的那一刻,原本沉沉睡去的那个人却睁开了眼,望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人久久,而后缓缓牵起一抹莫测的笑。
窗台上的月亮看见他眼角眉梢俱是狡顽笑意,唯一点梨涡盛满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