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九二话不说一巴掌盖住他的脸把他往马车里推,转头对外面喊道:“李公子,能不能到车里来下,老头有话与你说。”
李成蹊进得马车看到南无药一脸事不关己地闭目躺在一边,其实真正等待他的是柯九的“江湖生活一百问”。柯九想多了解些这个时空的生活,自然不能指望那个除了医药其他一律不知的南无药。可能是先入为主觉得柯九是外族人士,李成蹊一点不意外她问的问题,事无巨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令柯九对他的好感度又上升到了初见时,距离一下拉近不少。
他们这边厢从物价民风聊到江湖轶事,南无药那边厢从马车头睡到马车尾。柯九见李成蹊不时看向南无药,连忙说:“别理他,他根本没睡,只是在无声地鄙视我的话唠,我们只要继续大声无视他的幼稚就好了。”
说完就见南无药像响应她说的“幼稚”一般重重地翻了个身。
江湖盛传的怪医圣手竟如此孩子气。李成蹊忍俊不禁,朗笑出声。仰看那笑颜,柯九猛地一怔,脑中只剩四个字颠来倒去:春山如笑,笑如春山……
不止柯九,连车外一干李家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主子如此外放的情绪,面面相觑,暗自诧异。
只有南无药被李成蹊笑得恼了,跳起来,指着他骂道:“李小子,我还道你是个正经人,原来跟死丫头一伙儿的!”
人要经过对比的,绿叶衬得春花娇。在李成蹊与南无药的强烈视觉对比冲击下,柯九发现,她的那颗尘封多年的春心似乎仿佛隐约突突地动了。
“李成蹊,你说二十年前与魔教一战因为你还小所以无缘参与,那么当时你多大?”
柯九想知道他的年龄又突然不好意思直接问所以这样迂回打听,偏偏南无药就是不肯让她称心,翻了个白眼闲闲戳穿:“要不要顺便再问问生辰八字,可曾婚配,良田多少啊?”
柯九不语,默默伸出脚,往下踩,再默默地收脚,笑看某人呲牙咧嘴。
李成蹊像没看到这一切一般依然微笑答道:“当年的我还未满周岁。”
柯九的笑在脸上僵了几秒又迅速恢复正常,哈哈大笑了两声后连夸李成蹊年少有为实在是武林之荣,李成蹊也很配合回了句九姑娘谬赞不才受之有愧云云。
在柯九以为成功转移话题时,她忘了她还有个专搞破坏的拖油瓶。“说起来,死丫头你年纪也不小了吧?”南无药咽下一块桂花糕,挑眉问道。
无法忽视他欠抽的眉眼,柯九心里暗暗扎起小人,正想着怎么岔开话题时,马车停了。
李府到了。
下得车来,看着眼前的高门大户烫金匾额白玉狮子以及两排列开环肥燕瘦的迎宾俏丫头们,无一不在验证着李成蹊是三好:除了颜好人好还有家世好。事实上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柯九不得不承认,她被SHOCK到了。
反观南无药,一派淡定,目空一切的脸上写着:我视天下为粪土,管天下视我为何。
柯九看看李成蹊,再看看南无药,然后慢慢与前者拉开了距离,坚定地跟在了后者身边。默念三遍“我家老头是天下第一圣手”,终於自矜地仰头,微笑前行。
李成蹊本想先安顿两人休息,但南无药要先看病人,他便也从善若流地让下人去请老夫人出来,然后将二人带到大堂。
大堂早有一个鸡皮鹤发的老人站在中央,见来人,目光咄咄地在南无药身上来回打量,而后嗤一声道:“所谓圣手,见面不如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