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志荣张嘴就想反驳,可他突然想到前一晚给他上刑的人警告他那些话。这个罪如果摆脱不掉他就只能自己背,万一牵连出不该牵连的人,他必会受千刀万剐之苦。卫志荣哆嗦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
他犹豫了片刻,生怕这三个女人凑在一起真能想起什么来,就算胡乱攀咬也很可能害他不得好死,赶紧就点头认了,“是我做的,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不喜欢岳家高高在上压我一头,更不喜欢岳父支持当年的太子殿下,所以就伪造书信放到秦太傅的书房,诬陷他通敌卖国。”
袁夫人瞬间红了眼眶,强忍着才没让泪水落下来。她是被父母宠爱着长大的,否则当年也不会那么天真无知,没发现卫志荣的狼子野心。如今她终於为家人报仇了,可她宁愿从未长大,也不愿家人的命再也回不来。
满门抄斩!那种痛到现在想起来还会痛到她骨头里,而这一切都是卫志荣和皇位上那个阴险小人害的!她如今不能对抗皇帝,便只能把一切仇恨都报复到卫志荣身上,狠狠的报复!
秦家已经彻底洗清罪名,袁夫人转过头看向那些嚼舌根造谣言的人们,继续对卫志荣逼问道:“你宠庶灭嫡,害得嫡子在边关失踪,生死未卜,害得嫡女有家不敢回,只能用断绝关系来保命,是也不是?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枉为人父,简直禽兽不如!到底是你自己苛待他们,还是受人挑拨,亦或是背后另有什么原因?”
袁夫人敏锐地发现了刚刚卫志荣急於承认罪行的关键,立刻把苛待子女的罪行往神秘原因的方向引去,果然看到卫志荣连连摇头,“没有什么原因,我就是厌恶你,连带厌恶你生的孩子!”
刚刚阮青青已经说过卫志荣曾想让卫明珠“病逝”,用来洗白林婉柔和卫明月,甚至过去十几年一直对卫明珠视若无睹,宠庶灭嫡十分严重。这会儿有了卫志荣一句亲口承认,这项罪行算是落实得彻彻底底了。
之前那些议论卫明珠不孝的,说卫明珠夸大其词往生父身上泼脏水的,全都被疯狂打脸,再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而大部分被打脸的人都恼羞成怒,反过来骂起让他们丢脸的卫志荣,反正卫志荣已经是十足十的大恶人,不踩一脚都不能显出自己正义!
卫明珠听了微微一笑,这些人就是所谓的键盘侠,因为说话不负责任,所以总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完全不顾事实是怎么样的,仿佛看到别人难受就能让他们获得快感一样。她没想过去找他们理论或者怎么样,但如今袁夫人帮她解决了问题,她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谁也不愿意走在大街上突然听到有指责自己的声音,就算不在意也是很烦人的。
袁夫人见形势如她预想一般发展,不着痕迹地长出一口气,然后对嘉亲王行了一礼,“王爷,臣妇所要求证之事已经全部明了。在王爷判决卫志荣之前,臣妇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成全。”
嘉亲王听他们闹哄哄地说了这么久,早就不耐烦了,闻言皱了下眉,问道:“你有何事?”
袁夫人挺直脊背,声音清亮地说:“王爷,臣妇坠崖时重伤了后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幸得袁将军所救,这才保住了一条命,之后臣妇会嫁予袁将军为妻,实在是在京城没有查到臣妇的身份,才开始新的生活。如今因臣妇再次重伤后脑,恢复记忆,这才知道臣妇与卫志荣尚未和离,且他还那般苛待臣妇的子女!”
袁夫人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继续说道:“臣妇恳请王爷替臣妇做主,准许臣妇与卫志荣和离,并带走臣妇的子女。将来,臣妇的子女与卫志荣再无半分关系!”
众人再次譁然,有人不明白袁夫人为什么要弄这么一出,毕竟卫志荣摆明了是要被斩首的。人都要死了,日后自然再也影响不到他们了。
但卫明珠却知道,舆论的可怕之处就在於它的不可定性,黑的白的永远都没有一个定论。如果今日就这么结案,那么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众人就能因为一点点小事把这些再提起来,到时候说袁夫人跟两个男人不清不楚,甚至说卫沐霖和她卫明珠应当给卫志荣供奉香火,都是有可能的。
毕竟死者为大,如果不把关系掰扯清楚,那就永远都是模糊不清,有许多许多空子能给人钻。
她倒是没想到袁夫人能把事情考虑得这么周全,这一日袁夫人的表现跟那日醒来崩溃大哭的样子实在太过不同,不过这确实是件好事,不管别人是否觉得袁夫人多此一举,他们能实际得益才是正经,而现在就看嘉亲王怎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