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导演VS经纪人VS影帝VS金主 15

开场第一出戏， 云初要唱的就是《金屋藏娇》。讲得便是华夏国第一代女王陈阿娇的传奇故事。

在这个世界里， 女皇不少， 陈阿娇是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位。陈阿娇本是汉武皇帝刘彻废后。刘彻幼时许下金屋藏娇诺言，娶得陈阿娇获得阿娇娘家势力支持。最后背信弃义，囚阿娇於长门。陈阿娇於长门苦思， 励精图治，纵横联合，最终逆袭成功。逼得刘彻退位，反将他囚于金屋， 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然后阿娇女皇执掌天下，与皇后卫子夫相伴一生， 共创大汉盛世。

《刺客》剧本更改之后， 电影一开始就是一出堂会。原青帮帮主的小妾双十华诞， 请了尚未成名的沈雁冰唱一出《金屋藏娇》。杜胜趁堂会之乱， 杀掉了原帮主，取而代之。新旧两派拼杀的时候，沈雁冰正唱着其中一段《长门怨》。这敲锣打鼓的人都急着逃了命， 偏偏沈雁冰依旧在台上专心唱着戏。

这是杜胜走上S城霸权的一幕， 沈雁冰只是作为背景出现。然而什么最难演， 背景最难演！他这一段《长门怨》要配合大家的行动节奏演唱完，这期间夹杂打戏、枪战、甚至是爆破，还要和台下杜胜眉来眼去的较量，最后必须掐着点，在杜胜枪杀原帮主的瞬间唱完最后一句。如何把握节奏， 非常的困难。加上还是多台摄影机一起工作，导演还要求一次演完这一出，错漏一出就重来。

这才是妥妥的刁难！没见过这么拍戏的！

不过很有挑战性！

戏开演了，云初立刻投身到沈雁冰这个角色中。作为沈雁冰，台下万事皆不管，他只专心投注在陈阿娇这个角色上面，但作为演员，他要根据台下发展调整自己的唱腔、走位。一心二用，若没有强大的精神力全面支撑，更本就不可能。但既然是挑战，他变也应下了。

台下大摆筵宴，上满汉全席，主人家正在欢喜，却不知暗地四面八方已经危机四伏。杜胜就沉着地坐帮主左手边，与他虚与委蛇，等待时机。

台上弦子拉起来，打起锣鼓，沈雁冰身着素服登场，踏入那金箔搭起长门宫。他面容凄哀，却不失天骄贵女满身风华，他看向这富贵荣华却冷清萧肃的长门宫，开口便唱上一段《长门怨》。

这一段，伴随着主人家的欢声笑语，杜胜的犹豫不决，他唱着陈阿娇的悲观绝望，释放滔天的怨恨。而杜胜也在这凄婉唱腔中渐渐拿定了主意。

台下风起云涌，杜胜拒绝给得宠的小妾敬酒，得罪了帮主被赏了三耳光。杜胜笑着接受惩罚，面上一脸忠诚的回到座位上。他神情不改，面带笑容端起了盖碗茶，大口痛饮。沈雁冰转换腔调，期期艾艾的悲凉哭曲，化为愤怒的急板。陈阿娇痛駡刘彻不仁不义背信弃义骂他穷兵黩武劳民伤财排除异己献天下於苦难。

杜胜抬眼，看台上沈雁冰动情的演绎，展露出一抹豪迈的笑容。伴着沈雁冰高亢的腔调，自家手下已经开始行动，瓦解了帮主的守卫。而后，杜胜似乎无意间摔了茶杯盖，随一声巨大的爆破之后，帮派血腥的斗争开始。

台下杜胜坐在混乱的战场中悠闲品茗，台上沈雁冰由愤怒转为平静，开始了细细谋划复仇。敲锣打鼓的走了，后台戏班的人也开始逃亡，只剩沈雁冰一人。他看似沉静，目光中却有着意思畏惧。他并非胆大无畏，而是自知现在逃亡，他也逃不出去。

杜胜突如其来的发难，顺利将整个帮派改朝换代，脸上一副理所当然也无声高兴的模样。属下将前帮主压倒他的面前，杜胜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前帮主，直接送了一颗枪子给他。然后，他将手枪轻轻放在桌上，嘴里跟着沈雁冰哼起了长门怨最后的一段。陈阿娇对着天地立誓为自己为父母亲人报仇雪恨，定要将刘彻落下王位，将今日侮辱悉数偿还，囚他于金屋之中。

沈雁冰唱毕最后一句，正欲下场。便看见杜胜眼中势在必得的浓浓欲望。他目光闪烁，双手害怕得发颤，面上却故作镇静，与杜胜对视，不甘愿向他认输却最终只能认输。

这长长的一幕戏，在两人对视中结束。

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如此乱来的拍法，居然就这么一次过了，没有一人失误，没有任何一个环节出错。

要知道这可不是演技不演技的问题，各方面的衔接一环错环环错，大家抱着一肚子怨气就等着上戏时候折腾人，怎么一个个就老老实实拍得比之前还要认真敬业？

答案，自然里面有云初的手脚。精神触丝直接连结每个人的大脑神经，下达了认真演戏的指令。这催眠基本没有使用什么精神力，但效果真的很好。

他是来拍电影的，可不是来受磨难。这么大规模群戏，每个人出错就重来一次，他嗓子恐怕就要废了。专心工作，早点完工，大家好聚好散。对於这种精神操纵，云初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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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的第二场戏是军阀曹锟和杜胜接洽。赵卫国绑架了杜胜妹妹，让他刺杀曹锟。杜胜却告知曹锟这次的阴谋，想借曹锟之手消灭赵卫国。两人相谈地点在杜胜为沈雁冰开的戏楼里面。

沈雁冰被捧成了一代名伶，台上唱着新戏《娘子关》。讲的平阳昭公主镇守娘子关，智取敌军的故事。这是一出精彩的武戏，满堂喝彩。而曹锟、杜胜就在二楼两人说着暗话，打着官腔谈买卖。

这一场戏沈雁冰是纯背景，过招对戏的是楼上两位影帝。而沈雁冰只是负责好好唱戏。身披艳丽铠甲，头戴珠翠花盔，挥鞭耍枪舞花翎，武功优美舒展，舞蹈潇洒飘逸。他演好他的巾帼英雄，不管楼上勾心斗角的两个人时不时看向自己的眼神。

这一出打戏拍完，加拍一段他和蒋淮安，老牌影帝冯正三人戏码，很狗血的貌蠢军阀调戏高冷戏子的戏码。冯正老师负责了全戏所有的笑点，各种出丑，这一出戏码也是很搞笑，但也很虐心。

曹锟对沈雁冰一见锺情，许以重利换取沈雁冰。为了救会妹妹，杜胜同意。

曹锟对着沈雁冰的美貌有了几分不忍亵渎的怜惜之情，杜胜为了不暴露沈雁冰对自己的重要嘴硬地说了一句，“不过是个玩物，大帅你随意。”

一身傲气的沈雁冰受不了自己被人当作玩物，更忍受不了杜胜企图利用自己。可他也改不了现状。沈雁冰忍受着调戏，眼里嘴里全是讽刺的话。他的嘲笑和讽刺既是针对丑态百出的曹锟，也是针对自己。

沈雁冰的台词带着几分自贱、自我贬低，还有几分灰心丧气。他的失落和忧愁如尖锐的刺刀一刀砸在杜胜心口，可曹锟在，杜胜维持着一张冷脸，满面不在乎。

这一段戏的结尾，曹锟再次出丑，沈雁冰温柔一笑，杜胜黯然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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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两场戏拍完之后，整个上午就耗费过去。其实开拍不过就几分钟的事情。补拍的戏份不多，但是准备工作很繁重。今天这两场，本来是准备拍一天的，结果半日就搞定。效率非常惊人。

还有四出和唱戏有关戏份，一出要等到晚上，还有两出不带妆下午拍摄。

导演调整了拍摄计画，加快了进度。云初也开始卸妆。

午休的时候，云初明显感到大家对他的敌意减小了很多。甚至有几个女演员向他打招呼。可伊恩这家伙在这里，把一切人际交往的可能性给隔绝了。

“这导演还是挺有本事的。”伊恩小声嘀咕着，“大场面的组织调动，我这方面不行，总是出岔子。”

云初觉得天上要下红雨了，自恋狂人也会承认自己有不足的地方。看他这一脸嫉妒暗暗发誓要上进的样子，他更加不可能告诉伊恩，拍摄如此顺利，固然有导演的原因，还有自己催眠的缘故。

算了，未免这小子老觉得他自己天下第一，还是就这么误会下去比较好。

剧组的午餐还是比较丰富的，白米饭搭配金黄酥脆的大号炸鸡排，清蒸大虾，还有下饭的番茄鸡蛋，还有一些蔬菜沙拉。但是伊恩这个大少爷吃不惯嫌弃太素。不喜欢的蔬菜扔给他，他喜欢的荤菜全部从他盒饭里面抢走，半荤的番茄鸡蛋他也没放过。这人饭量还大，不好意思去添饭，反倒从他盘子里面抢走了三分之二。

在别人眼里，这是两个互相宠溺的美男子，画面非常养眼。几个美女在那边拿着手机拍照，窃窃私语，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也不知道那些人脑内YY成了什么样子。

云初心里恨不得把伊恩给直接扔回A国。这家伙是以助理身份混进来的，拍戏中途连口水都没有送给他，现在还来抢他的菜。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容忍伊恩的得寸进尺，大概觉得他虽然看起来高高大大，内心还是小孩吧。明知道不能惯着他，看着那张天使般的脸就不自觉容忍下来。云初看了这一盘子草一般的沙拉，总觉得这是他自作自受。

云初慢慢嚼着他的素菜沙拉，顺便开始回忆下午的几场戏。导演可是把所有的感情戏都凑到了一起拍，基本上沈雁冰的重量戏份，都在这个下午，今天下午拍完，剩下的也只是各种背景戏码。

云初开始分析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到时候该用什么的表情，该用什么样眼神。沈雁冰这个角色和之前的凯特都属於那种非常能忍耐的人，却都有着不同。凯特是西方人，情绪表现比较张扬，即便是刻意的忍耐，一眉一眼之间也有着很明显的痕迹。而沈雁冰则不一样，他含蓄文雅善於伪装，他的隐忍需要更加含蓄一点。

云初陷入认真的思考，筷子就在饭盒里面扒拉，什么都没吃。在他沉思之际，一道黑影坐到了他身边，吓了他一跳。

“在想什么呢？”蒋淮安还是带着杜胜般豪迈爽朗的笑容，他看着云初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这人还没出戏了！

“下午的戏。”云初老实的回答着，他回避着蒋淮安的眼神，那样直白的目光惹得他心砰砰乱跳。明明身为沈雁冰的时候还能冷静的对待这样的目光，出了戏反而不能平常视之。

“等不及和我的对手戏了吗？我们可是要谈一下午的恋爱的。”蒋淮安一本正经地说着这种暧昧的话，顺手将饭盒里面的清蒸大虾剥了壳，蘸好了酱，放在云初饭盒里面。

“别忘了还有很多我暗算你戏。”云初如此还击着，还将饭盒里面大虾扔回去，他不喜欢和陌生人如此亲密。

“打是亲骂是爱，相爱相杀也是谈恋爱。”蒋淮安又剥了一颗虾，这次直接塞到他嘴里半点不容拒绝。

云初有些生气，嗔怒地看着他。但对方一脸赖皮的笑，还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淮安！你过来一下！”陈立急切的招呼蒋淮安过去。

“小楠，我们下午继续过招！”蒋淮安撂下这么一句挑战的话，然后将他盒饭里面剩下的虾和鸡排都给了他，然后健步如飞向陈立走了过去。

云初看见了陈立谨慎提醒的眼神，他自然想到了那天饭局上，陈立说过的话。和蒋淮安演对手戏的人都入戏太深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好吧，他确实需要小心些。

云初回头吃自己的饭，一双筷子就向他的鸡排伸了过来。云初狠狠敲了偷菜贼的手背。

“唉哟，见色忘友啊！我还没吃饱了！”伊恩抗议着。

“我还没吃了！”伊恩是小孩子，小孩需要教育。云初不打算日后一直当他保姆。“还有，不会成语不要乱用！学了几天华语就四个字、四个字的乱使了！”

“切，我这么天才怎么可能用错词？！”伊恩发火了，居然被人质疑智商。“他对你有意思你看不出来吗？你看他双眼睛，都恨不得要把你当场给扒光了。”

“去去去！人家那是入戏了，还没出戏了！”云初觉得脸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