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后，方笑武从燕东的口中得知了一些秘事。

据燕东所说，他的母亲本是出身江宁城的大户人家，但后来，他母亲家道中落，不到几年的时间，就变成了穷人。也就在那个时候，燕家家主燕高飞，看上了燕东的母亲，与燕东的母亲暗中好上了。

本来燕高飞曾经答应过燕东的母亲，会想办法将燕东的母亲接去燕家居住，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件事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燕东六岁那一年。

而就是那一年，许多事都发生了变化。

原本十分疼爱燕东的燕高飞，突然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每当燕东想叫他一声“爹”的时候，燕高飞都会用眼神制止，时间一长，燕东也不敢叫了，而发展到后来，燕高飞就再也没有去看过他们母子。

燕东记得自己年满七岁的那一天，偷偷跑去燕家，说是要见燕高飞。结果他不但没有见到燕高飞，反而被燕家的人赶了出来。

而从那以后，燕东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让燕高飞后悔。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燕高飞如何对待他们母子，燕东的母亲都没有恨过燕高飞。

燕东十四岁的时候，燕东的母亲去世了。

燕东母亲临死之前，曾经拉着燕东的手说过，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恨燕高飞。

燕东是一个孝子，不忍见母亲死不瞑目，就答应了母亲。

不但如此，燕东还答应过母亲，将来一定要认祖归宗，让燕高飞承认他这个儿子。

而这也是燕东为什么一定要认燕高飞的真正原因。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燕东的性格再怎么好，也不会死皮赖脸的也要认燕高飞。

本来燕东回到江宁城后，打算去燕家找燕高飞，让燕高飞知道自己并不是废物，而是有本事的人，之后就去京城找方笑武，与方笑武叙叙旧。

然而燕东没有想到的是，当燕高飞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不但没有父子间的感情，反而比以前冷漠了。

燕东一时想不通，就跑去喝酒，结果就被那黑衣蒙面人打昏，弄得修为全无，变成废人。

燕东本来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但他失去修为后，想到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子了，根本不可能完成母亲临死前交代的事，觉得对不起母亲，便整天跑去喝酒，借酒来麻醉自己。

燕东曾经想过自杀来解脱，但他毕竟不是那种可以自杀的人。

就这样，他就浑浑噩噩的过了好几个月的时间，直到昨天喝得醉醺醺的，在路上碰到了我是谁和雪莉。

之后又被天龙帮的人找到他，将他抓走，打算用他来要挟燕高飞。

在此之前，燕东根本就不知道燕家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天龙帮要灭掉燕家。

当他听到天龙帮要用他来威胁燕高飞时，他不但没有难过，反而很兴奋，觉得这是一次机会。

如果燕高飞真的还疼爱他，那燕高飞一定会救他。

是故，他明明有机会逃走，却没有选择逃走。

然而事情的发展再一次证明他在燕高飞的心中还是那个有病的废物，燕高飞不但没有出来救他，还说他的生死与自己无关。

这种程度的冷漠，已经可以说是连禽兽都不如了。

如果燕东不是曾经答应过母亲，相信他从今以后不会再踏进燕家一步，甚至连江宁城都不想多待一会。

……

“这么说，你娘去世之前都还爱着燕高飞了?”

方笑武稍微想了想之后，说道。

燕东点了点头，道:“我娘一直爱着那个人，我曾经问过我娘，为什么那个人对我们这么坏，她为什么还要想着那个人，我娘就说那个人不是坏人，那个人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难道燕高飞有什么苦衷?”方笑武沉思道。

“那个人不可能有苦衷。”燕东坚决的摇摇头，说道，“如果那个人是最近才变成这样的，我相信他有苦衷，但那个人早在十多年前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我相信他不会有什么苦衷。”

方笑武明白燕东的意思。

如果燕高飞以前没有变，而是最近才变，那么，燕高飞不认燕东这个儿子还说得过去，因为他想保住燕东，不想让天龙帮的人对付燕东，也就是给燕家留下香火。但是，燕高飞的变化不是最近，而是十多年前。

难道十多年前燕高飞就知道有人要对付燕家?

这也未免太可笑。

倘若燕高飞真是那种深谋远虑的人，他当年为什么不把燕东母子送走，远离江宁城，找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

所以，燕高飞根本就没有什么苦衷。

如果真的有，那也是骗人的。

方笑武望着燕东，从燕东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变化。

那是一种哀莫大於心死。

此前的燕东，无论燕高飞怎么对他，心里或多或少都还有些留念，可是现在，燕东的心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