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刘家有女
赵氏看着土炕上恹恹的刘怡,眼角泛红,嘴唇干涩动了动,“他爹,你想个法子,二妞这样烧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刘大军手一顿,低着头继续编着箩筐,脚边堆了不少削好的竹片,眼神一暗。
赵氏端着木盆,仔细捏着粗布,叹了口气,黯然道:“都怪我粗心,累的二妞遭这罪!”边说,小心抱起土炕上的女娃,用粗布抆拭着身子,只见那女娃脸瓜子小小的,身子瘦小,苍白没半点血色,不时发出几声清浅的低吟。
赵氏怜爱摸着二妞的脸,望了刘大军一眼,想着问道:“要不,你去趟大荣家讨些水酒,给二妞抆抆身子。”眼下,刘家村唯一的郎中,外出了。
刘大军擡头,“这土法子行得通?”本来他想着,连夜去趟城里,请个大夫回来,但想起请大夫花费不小,入冬后,打猎愈发艰难,不省着点,腊月更难熬!
可瞧着二妞难受劲,刘大军心里也不好受。
赵氏早早哄着大郎和三儿入睡,免得吵闹,让二妞更不好受。
脸上焦急,二妞这烧一直不退,拖下去不是个办法,“不行,咱也得试试,都这般晚了,就算去城里,一来一回也得两三个时辰,二妞哪受的住。”
见赵氏这般说,刘大军放下箩筐,将竹片收好,“成,我去大荣家要些水酒。”
刘大军往身上抹了下,看了二妞一眼,走了出去。
赵氏起身,拨了下油灯,让屋里亮堂些,看着简陋的屋子,叹了口气!
刘怡昏昏沈沈,睁开双眼,见着赵氏欢喜的脸,“二妞,可算醒了!”
刘怡呆楞睁大眼,傻傻望着搂着她的赵氏,半会才回过神,刘怡才想起,这里是刘家村,搂着她的妇人是赵氏,意外坠楼,多么可笑的答案!
刘怡单亲家庭长大,从小好强,为了让母亲和妹妹过上更好的生活,小学到大学,一直都十分优秀,大学毕业遇到赵子龙,交往三年走入婚姻殿堂,刘怡觉得很幸福,婚姻事业都十分美满,然,几月前,她出差提前回家,却发现她护了二十三年的妹妹,躺在赵子龙身下,甜腻的呻-吟,尤外刺耳。
十分讽刺,婚后一年,她的老公跟她妹妹躺在一张床上,而她的母亲,却让她离婚,成全她的妹妹,刘怡自问这二十八年,没做过什么缺德事,为了这个家,她牺牲所有空闲,努力挣钱,到最后她成了最坏的人。
刘倩挺着肚子,求她离婚成全,她母亲骂她自私自利……
多么讽刺,她是罪人,所有的错都是她。心灰意冷的刘怡,直接卖掉公司所有股份,仅留下个空壳子,打算远离,成全那一家人……
没想到她还没来及走,就被刘倩推下楼摔死,死前她还记得刘倩那疯狂扭曲的脸。
刘怡漠然看着,唯一可惜的是,看不到他们得知公司不是自己时,那副丑陋的表情。
赵氏见刘怡神色恍惚,叫了几声,也不见她答话,以为刘怡烧坏了脑子,“他爹,你过来看看,二妞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刘大军去隔壁大荣家要了一坛酒,赵氏沾湿粗布,大力搓抆,想让二妞早些退烧。
刘怡扫了眼屋子,陈旧灰白色的墙壁,几处掉了白灰皮,露出黄褐色泥墙,自己躺在火炕上,一身酒味,火炕里侧摆放着黑漆漆的木箱,中间的炕桌被移到木箱上,火炕正对着房门,天凉,这会房门虚掩着,房门后边是木格子窗户,窗上糊着层白纸,这会泛黄掉得个七七八八,隐隐透着屋外亮白的光景,火炕右边墙角处放着个木头脸盆架子,上方横梁上搭着一张白色毛巾。
刘大军进门,伸出带着虫茧的大手,探了探刘怡的额头。
“没事,这烧算是降了。”刘大军松了口气,“一天没吃东西,像是饿傻了,去厨房拿些吃食。”
赵氏欣喜,点头,“他爹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厨房拿吃的。”
刘怡眨眨眼,看着忙活的刘大军和赵氏,眼里不觉闪过异色,想着两人对她的好,对比前世的母亲和妹妹,天壤之别,不由甜甜唤道:“爹、娘二妞没事了,不过有些饿!”
这段时日观察,刘怡算是真心实意接受了两人。
“诶……”赵氏端着小半碗白米粥,和一碟酸菜,进门就听着刘怡柔柔的叫声,欣喜应了声,将木箱上的炕桌拿下来摆好,摸了下刘怡的额头,“总算不烧了,这天寒地冻,河里的鱼哪那么容易捕捉,你这娃真是粗心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