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动不动安静地依偎在楚玉珩的怀里,感受着他凌乱的微吸,急促的心跳,以及夹杂着血腥味的淡淡药香。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笼罩着她,原本就身心疲惫的她,渐渐打起了瞌睡。
「我,一定会活下去。」
楚玉珩轻轻摩挲着怀里人渐渐昏睡的容颜,温柔地替她整理好零乱的发,然后,在她的嘴角轻轻落下了一吻。
「等我养好病,你一定要好好地补偿我……」
他想一直拥抱着落衣,直到自己生命终止的那天。
白色的床纱轻轻在风中摇摆着,若隐若现着轻纱罗帐中的两个紧紧相依的人影。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入房间里面时,楚玉珩嘴角带笑,缓缓从美梦中醒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侧空空荡荡,心里一惊,顾不上其他,急急推开了门。
秦落衣正端着早膳推开门,两个脑袋蓦地一撞。她见楚玉珩竟然不顾伤势乱下床,秀眉一拧把他推了回去,却被楚玉珩紧张地握住了柔荑。
肤如凝脂的手臂上赫然多了几条血痕,原本就重伤未癒的脸更是苍白了几分,楚玉珩握着秦落衣的手轻轻颤着:「疼吗?」
他自个儿都舍不得伤害落衣半分,如今为了养那该死的蛊虫,竟割破了落衣的手腕!待到解蛊成功后,他必要将那毒蛊大卸八块!
楚玉珩在那愤愤咬牙时,秦落衣倒是被楚玉珩春光旖旎的样子晃了晃神。此刻的楚玉珩,一头乌黑柔顺的墨发,如同瀑布一般披散在肩上。他因着急走动没有穿鞋,裹着白纱的双脚轻踩在地上,修长的身子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衣,若隐若现如玉的肌肤,带有一丝朦胧的诱惑。
秦落衣发现,自己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住了!
她撇过脑袋,装作不经意地说:「快穿衣服,别着凉了。」
楚玉珩原想撒撒娇,和以前一样让秦落衣服侍着他起床,顺便蹭蹭豆腐,但他看了看她苍白的手臂,有些心疼地垂了垂嘴角。
楚玉珩缓缓穿衣的时候,秦落衣忍不住偷偷瞥了他好几眼。虽然服侍过楚玉珩更衣多次,但以前的自己只把他当做五岁的孩童,完全没有一丝亵渎之情。如今正儿八经打量,才发现楚玉珩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皮肤看上去光溜溜的,那窍细的小蛮腰,那挺翘的臀部~
这么大的绝色呆在自己身边那么久,自己竟然一直不知!
可惜啊可惜,应该早点吃抹干净啊!
见秦落衣捂着鼻血,一脸色-色地偷看着自己,楚玉珩心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娘子,终於发现为夫的好了!终於把他当做一个正常的男人一样看待了!
若楚玉珩知道,秦落衣竟然以窍细的小蛮腰、那挺翘的臀部这类形容女人的词形容自己的话,估计当成吐血身亡……因为在秦落衣心里,他似乎没啥雄风啊!
待楚玉珩梳洗完毕,秦落衣已经为他盛起粥来。这粥是秦落衣自己精心熬制,楚玉珩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不同。
於是,在秦落衣的精心照顾下,楚玉珩幸福满满地度过了三日。
到了引蛊那日,所有人倍感紧张。秦落衣事先便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一把锋利的小刀,一盆清水和若干包紮用的棉布和伤药。
秋荀子带来的则是被鲜血滋润三日的母蛊和由七叶花和千年人参提炼的两颗药丸。
引蛊时,子蛊会释放出毒气,所以需要事先服用解百毒的七叶花,千年人参则是用来补气养血。这两颗药丸,必须在引蛊前后分别服用。
楚玉珩一早做好了准备,在服下第一粒药丸后,半裸着身子躺在了床上。由於引蛊要求注意力极高,除了秦落衣、秋荀子和离昕三人,其余人都在门外守着。
引蛊前,秦落衣用清水轻轻地抆拭楚玉珩的胸膛,并将染着麻沸散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插在心脏附近的几处大穴。
麻沸散是古代麻醉剂,虽然无法和现代相比,但能减轻一部分噬心之痛。
待到麻沸散起效,楚玉珩昏迷后,秦落衣将放着母蛊的小瓷碗放在了楚玉珩的胸膛处,将楚玉珩体内的所有银针一个一个小心地取下。
银针取下的瞬间,一直被压抑的子蛊瞬间恢复了自由。它在楚玉珩心脏周围肆意游动着,忽然似闻到了什么好闻的东西,它朝着母蛊的方向缓缓挪动。
半柱香后,楚玉珩胸口那薄玉般的肌肤下,有东西开始慢慢地拱动。那蛊虫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鼓动,扭动的动作越来越大。
秦落衣立刻拿起小刀,在楚玉珩胸口处割开一道细长的伤口。这细长的伤口极其重要,深一分浅一分都可能丧命。
在伤口处流出鲜血的时候,秦落衣在秋荀子的吩咐下,将母蛊挑起放在刀尖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个被划开的伤口处。
这时,一条血红的虫子缓缓朝外扭动着身子。秦落衣呼吸一窒,握着刀柄的手轻轻颤着,缓缓向后移着,以母蛊吸引着子蛊的注意力。
她向后移一步,蛊虫就往外钻出一部分。眼看子蛊半截身子钻出伤口时,秦落衣后退的时候忽然碰到了桌角,发出了「匡当」一声。
子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挣扎着身子向往回逃着。
「糟了!」离昕紧张地说,「那子蛊要钻回去了!」
床上的楚玉珩忽然痛苦地挣扎了起来,心口处汩汩地往外冒着乌黑的鲜血。
秦落衣眼孔一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忙将母蛊放回了瓷瓶里。
秋荀子眼眸一紧:「子蛊在啃噬心脏!离昕,玉珩失血过多,快给他传输内力。」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众人措手不及。秦落衣拿着刀想将快要钻回去的子蛊刺死,却被秋荀子摇头拦住。
子蛊仍在体内,若是子蛊死,中蛊者也会毙命。
眼看子蛊完全要钻回去了,而楚玉珩流血不止,惨白的脸上汗珠滚滚,秦落衣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就在众人以为彻底失败时,只听「噗」的一声,那快要钻进体内的子蛊竟然被强大的内力逼出了体外。血红色丑陋的身子整整有一寸之长,在地面上不停痛苦挣扎地扭动着。
看着那条折磨楚玉珩整整十三年的蛊虫,秦落衣大怒,一脚踩了上去。瞬间,子蛊被踩得血肉模糊,而瓷瓶里的母蛊也奄奄一息地毙了命。
一直给楚玉珩输送内力的离昕同样受到了内力的反嗤,两眼一翻,狼狈地晕了过去。
秋荀子上前给楚玉珩把了把脉,将第二粒药丸塞进了他口里,并为楚玉珩包紮着胸口的刀伤。
做完一切,他见秦落衣瘫软在地上,怔怔地望着自己,不由弯了弯嘴角,道:「子蛊虽除,但玉珩体内仍有余毒残留。只要好好调理几个月,康复不在话下。」
「成功了?」秦落衣颤着声,眼里满是喜意。
秋荀子沉吟许久,轻轻颔首:「能把暴动的子蛊逼出体外,真是个奇迹……」
当时的子蛊明显生气了,已经癫狂地啃噬其心脏,散发着毒素,几乎欲与中蛊者同归於尽。这种情况简直是九死一生,不,应该说是不可能活下来。
但奇迹却发生了,在子蛊欲与楚玉珩同归於尽时,一种强烈的求生意志,在楚玉珩的脑海里激荡!
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楚玉珩以一种强悍的精神力把子蛊逼出了体外。
楚玉珩昏迷了整整三日才醒来,醒来的时候正是午夜。
为楚玉珩天天上药抆身的秦落衣疲惫地靠在床头,白玉的脸蛋上顶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脸颊消瘦憔悴的令人心疼。楚玉珩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却是将浅眠不安的秦落衣惊醒了。
从梦中惊醒的秦落衣正对上一双含笑的清眸,她声音一颤,不敢置信地问:「玉珩?」
楚玉珩见秦落衣目中水光闪烁,声音惴惴不安,心中知道这三日的昏睡让她惶恐极了,不由嘴角一弯,轻柔地说:「落衣,我回来了。」
随着这声「我回来了」落下,一股失而复得的欣喜从秦落衣心尖窜上,长睫微微颤动,她哽咽地开口:「竟然这么晚才醒来……」眼睛在这一刻朦胧一片,泪水止不住地滚滚落下,怎么止也止不住。
楚玉珩抬手勾过秦落衣的颈项,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抆拭着秦落衣脸颊不断滚落的炙热泪水。见秦落衣怎么哭都止不住,楚玉珩眸色一沉,立刻倾身就吻了上去。
当然,目标不是那色泽鲜艳的水润嘴唇,而是秦落衣哭得像小花猫一样的俏脸。
他轻吻秦落衣的面颊,一连串轻柔的轻触,带着丝丝难舍的温存。
「落衣,我回来了,什么时候好好补偿我呢?」
听出了楚玉珩的话外之音,秦落衣脸上如同火烧,红润的色泽衬着白玉的肌肤,多了几分娇艳之色。
但很快,她意识到楚玉珩只是打趣。双臂下滑,温暖的指尖故意在楚玉珩身上画着圈圈,她朝他抛了一个媚眼,温柔呢喃地细语:「今晚,行不行?」
楚玉珩神色一僵,在秦落衣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苦笑道:「似乎,不太行……」
身子酸疼,根本动弹不得,别说那种体力活了。
好不容易令落衣原谅自己,对自己敞开心怀,但能看不能吃,让楚玉珩十分郁闷。
为了吃掉落衣,他必须要尽快养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