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紧张&倒计时

仲煜城接受了心理疏导的事情， 理智并不清楚，因为他很欣慰的发现，仲煜城果然说话算话，从那一天之后，原本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仲煜城，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或许不能称之为消失，而是他们再也没有碰面，哪怕是仍在同一个主卧， 男女主人房，但就楞是没有再见上一面。

如果说之前对方的紧迫盯人让他觉得仲家祖宅实在太小， 以至於对方无处不在， 哪怕一转头都能遇到他。但如今这接连数天明知对方跟他在同一个屋檐下， 却恰到好处的无法相遇，则又让他发觉，仲家祖宅确实很大。

理智在卧室的公用客厅扫了眼因为对方短暂停留而留下的痕迹， 确定在他起床前，对方还在这里坐了一会，但就在他推开卧室门之后，对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也太刻意了，刻意的好像在告诉他，虽然我答应了你不打扰你， 但是我仍在思念你， 仍在无时无刻的想见你。

理智忍不住低声笑了下，为他的小心思， 也为自己内心泛起的几分畅意。

他转身关门回了卧室，目光落到了全息游戏传感舱上，没有急着动作，而是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点开了星卡萤幕，重新看了眼逐渐完善的计画书，相比最初的空泛，在整个计画落实下去之后，已然变成了丰富且立体，谁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一目了然。

这也意味着，这个计画书已经成熟到可以实施了。

除去最后一步，选择一个日期，一个实施计画，推动改革，改变世界的日期。

便是以理智那般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性情，也忍不住有些冲疑，他知晓自己手上这份计画书意味着什么，哪怕它最终失败，也意味着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的鲜活生命。

他并不认为有人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也不会自以为是的试图负担起这个责任。

理智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计画书，哪怕每一个字都牢记於心，受限於人类的本能，他仍会为此犹豫，并试图在计画开始前就做到毫无纰漏。

当然，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没有不出纰漏的计画，只有将纰漏引起的损失控制到最小的后备计画。

理智放任自己的心情起伏，情绪复杂，在一个人的卧室里，露出几分软弱的情绪。

他看了眼时间，放任了自己五分钟，才收敛了情绪，将一切重新压制於无可寻觅处，恢复到了无坚不摧，无法打败的属於K的独断专行。

他打开了全息游戏体感舱，进入了其中。

*

晏雄掐灭了卷烟，有几分烦躁，抬眼看星卡萤幕里的其他人。

夜枭懒洋洋的靠着墙壁，双手插兜，目光飘忽到不知到哪里去了。他身旁的白言则恰恰相反，埋首於自己身前的萤幕中，偶尔侧头跟一旁没有存在感的传令官吩咐些什么，声音压得极低，只能看到传令官不住的点头的模样，有几分可怜。

另一个萤幕上是冷漠又安静的卞昀，他身旁跟了个年轻人，存在感极低，站在一旁垂眉敛目，跟卞昀有些相似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冷漠。

他们安静的像两座雕塑，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晏雄移开了目光，落到了自己身边，左迩在一旁一如往常的可靠模样，木头难得出现在这个场合内，但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在意在场人的意思。

晏雄看了眼，似乎所有人里，只有他为即将到来的事情紧张焦虑不安一般，而其他人则淡定的好似早就知晓了最终答案一般。

这让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努力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来，虽然他脚边被掐灭的卷烟早就把他的焦虑暴露了。

夜枭似乎回过神来了，他看了眼仍是暗着的萤幕，不耐烦的开口道：“K怎么还没来？”

晏雄正想接茬，白言从萤幕前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紧张了？”

夜枭瞪着眼看他，语速不自知的加快了：“我紧张？你才紧张了，我一点都不紧张。”

白言收回了眼神，声音里有几分安抚：“正常。”他不知从哪掏出跟卷烟来，递给了夜枭：“抽吗？”

夜枭下意识的接过卷烟，又好似醒悟过来：“你又不抽烟……”他没说下去，因为对方随身带着卷烟的目的一目了然。

手指拂过卷烟，一转，消失了。

突然安下了心的晏雄嘲笑他：“你紧张了？”

夜枭挑眉，目光落在他脚边被掐灭的卷烟上，嘲笑他：“没你那么紧张。”

“紧张？”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黑洞洞的另一个萤幕上的K突然开口。

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虽然这个惊吓的表现在白言和左迩身上表现的不是很明显，至於木头，对方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黑洞洞的萤幕加上黑洞洞的K，几乎巧妙的融为了一体，如果他开口，还真不容易发现那个萤幕上多了个人。

“我以为我们已经等得足够久了，久到它只能被称之为终於要开始了。”K的机械音独具特色，一贯独断专行的语气加上永远不会有波动的机械音，融合成了令人信赖的存在。

“你们在紧张什么？”明明在进入全息游戏传感舱前还给自己预留了几分钟的平复心情的时间，但是在这一刻，他居然恬不知耻的问出了这个问题，好似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紧张一般。

可见无耻真的也需要天赋。

沉默在他们之间流淌了一瞬，晏雄看夜枭，夜枭别开眼，看白言。

白言手下一顿，看向左迩。

左迩没有辜负他们的希望，开口道：“他们应该是在紧张计画能不能成功吧。”他的语气很轻松，听不出紧张的意味：“或许还在紧张后果和结局。”他将目光从K身上移开，看向白言。

白言勾起个虚伪的笑，轻描淡写的回话：“我还以为这是人之常情，倒没想到左迩毫无动摇。”

左迩移开了看着他的视线，看向K，道：“您的意志，即是我剑之所指。”

啧，这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在在场人的心底里响起。

夜枭脾气爆，便一张嘴就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中只有你足够信任K？”他声音压低了几分：“我怎么这么看他不顺眼呢？”

左迩恍如未闻，径直道：“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有信仰，就不会有那么多彷徨和冲疑。”

总感觉在某个方面输了……

夜枭看着晏雄，示意他说些什么。

晏雄想了想，开口道：“小耳朵说得有道理……”

夜枭嫌弃的“啧”了一声，还没开口，K接过了话茬：“到此为止。”

所有人复又归於了平静。

“你们没有退缩的机会。”K笃定的声音安静的在视频间响起：“不要忘记你们最初的想法。”

“谁会想到，改变星盟的是你们这帮人呢？”K微微一动，面具下的目光落到了晏雄他们身上：“混乱之地的渣滓。”他看向卞昀：“不属於人类的类人生物。”最后看向了夜枭他们：“以及，能被正规军轻易打败的乌合之众。”

所有人都在他点到时候，不自觉的露出了倾听的表情，准备着一场被说服被洗脑的头脑风暴。

“这多有趣，高高在上一句话就能让混乱之地掀起波澜的贵族们，将要面对一个他们所瞧不起，所蔑视的那些人和物种引起的欣然大波。”K语速稳定加快中：“就由你们来告诉他们，这个世界究竟是属於谁的。”

“告诉他们，曾经的蔑视会带来怎样的结果。告诉他们，是谁结束了他们的时代。”

“是你们，是千千万万个为了这场革命而献上生命与热血的平凡人，是他们眼里一只手指就能捏死的蝼蚁，是这个世界最平凡但最不凡的所有人。”

所有人的表情浮上了激动和骄傲。

“哪怕失败，我们也将是历史长河中永存的先驱。”K有些漫不经心的道：“如果成功，我们将改变整个世界。”

“所以，告诉我，你们有什么理由后悔？”

夜枭立刻跳出来表忠心：“我愿意为您献上生命。”

晏雄不甘示弱：“我从未后悔追随您。”

白言克制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正想开口缓和下语气，就听见一直沉默的卞昀突然开口道：“果然是伟大的事业……”他停顿了下，意味深长道：“以及，绝妙的演讲。”

K好似才意识到他们的存在一般：“你们确定好了？”他补充道：“人选。”

卞昀点了点头：“我想这些话还是留着只有你们自己人的时候说吧。”他撩起眼看K：“我以为我们是来确定时间的？”

晏雄看不惯他那普天之下都对不起他的表情，小声道：“你们看上去比我们迫不及待多了。”他狐疑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异常来，又悻悻的收了回来。

卞昀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继续对K道：“既然一切准备就绪，宜早不宜晚，不如赶早？”

理智在心里轻轻笑了声，开口点名道：“夜枭？”

夜枭看了眼白言，对了个眼神：“我们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等晏雄那边的消息。”

晏雄看了眼左迩：“我们跟司命渊已经确定了发动的信号……”他缓慢但慎重道：“仲煜城最近有个安排，会离开仲家祖宅，我觉得那是一个好机会。”

左迩在一旁接着他的话继续道：“只要我们跟……”他看了眼卞昀，自然的改口道：“类人生物一起提前准备好，再加上司命渊他们的帮忙，成功的几几率很大。”

K点了点头，对卞昀道：“到时候你跟晏雄他们对接下，等他跟司命渊他们确定好了，联系你具体的行动步骤。”他停顿了下，对夜枭他们道：“等S1星球的混乱升级之后，再开始你们对S9星球的登陆作战。”

卞昀：“既然如此，我们等你们的通知。”他将已经确定下来的参与此事的人选文档发给了K，毫不犹豫的断开了连接。

属於他的萤幕暗了下去。

K看了眼文档，转手发给了晏雄，顺手联系了仲煜城。

晏雄还在接收文档，就将原先按下去的视频又亮了起来，仲煜城出现在他们面前。

严格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对方，以同伙，不对，划掉，以同伴的身份见面。

这让晏雄看一眼文档瞄两眼仲煜城，看完了对方的模样目光就不住的往他身边看去，没找到旁人的影子，心里有些好奇，所幸他还知晓现在的场所，没有贸然开口。

仲煜城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划而过，眼底毫无波澜，看不出丝毫异常，径直对K道：“情况怎么样？”

“卞昀那边已经确定好了，”K在这句话后突然又开口道：“他们不是可控因素，你自己注意。”

“他们对我有想法？”仲煜城反问了一句，也没有等K回答，自言自语道：“这不重要，他们成不了大事。”语气里的蔑视和不屑一览无余，让旁听的人有些蠢蠢欲动的想怼他，他们太熟悉这个语气了，简直是贵族的标配。

K仍是那般似乎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他的模样，不急不缓的继续道：“毕竟是类人生物，小心阴沟里翻船。”

仲煜城笑了一声，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