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轩的神经绷紧了好一会儿,终於放松下来,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到站下车的时候,天蒙蒙亮,他临时找了个酒店,在酒店里天昏地暗地睡了大半天。
醒来发现自己还躺在宾馆,身边并没有出现那个恐怖的男人,傅闻轩直接有点恍惚。他内心默默地翻来覆去,难道凑效了?濮曦真的找不到自己?
笑容慢慢从角边爬上来,他甚至在床上滚了几圈,因为太高兴了。
但是高兴过后,又沉寂下来。
这种背井离乡的日子,天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难道濮曦还存在的一天,自己就要过着逃亡的日子吗?
凝滞着笑容,傅闻轩从床上爬起来,先收拾一下自己出去吃点东西。在小饭店等待的时候,有点犹豫地打开手机,并没有未接电话。
这种情况让人忐忑。
「先生,你的石锅饭。」
「谢谢。」
饭到了,傅闻轩暂时把纷乱的情绪收起来,先填饱肚子再说。
才刚吃了两口,一阵熟悉的电话铃声传来,把傅闻轩吓了一跳。他看了眼自己桌面上的手机,还好不是自己的。
隔壁的一位大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咦……你是谁?」过了一会儿,大叔突然望着隔壁的傅闻轩,然后点点头。
被注视的傅闻轩,感到奇怪地回视他,顺便笑了笑。谁料大叔突然站起来,把手机替给他说:「有位先生找你,你接听一下电话。」
「什么?」傅闻轩满脸疑惑,找自己的人,怎么会打一位陌生大叔的电话。
「接听一下。」大叔又把手机递了递。
「好,好的。」傅闻轩皱着眉头,把电话拿过来,放在耳朵边:「你好……」还没说请问你是谁,电话里就传来让自己做恶梦的声音。
「什么时候回来?」冷冷地问话,不是濮曦又是谁。
「……」傅闻轩扯着嘴角,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对这个男人是一个大写的服字,缓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是有毛病?」
濮曦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有,只是让你知道,你逃不了。」
「是吗?」傅闻轩心累地扶着额头,决定把手机还给大叔:「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别殃及他人。」
「我没有对他做什么。」
「但也造成了影响,你懂吗,没人喜欢见到鬼,或者接到鬼的电话。」傅闻轩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隔壁的大叔,并一直道歉,道谢。
「什么时候回来?」桌面上的手机,不用接听就自动发出声音。
「你这样真的让人接受无能……」傅闻轩捏着叉子,又被吓了一遭,连刚才吃下去的东西,都觉得如鲠在喉,不上不下,说俗气点就是消化不良。
「我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不说来抓我?」看了看外面的阳光,傅闻轩努力保持淡定,优哉游哉地吃饭。
「我希望你自己回来。
「那很抱歉,自投罗网的事情很难做。」傅闻轩戳了一瓣卤蛋,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吃东西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濮曦的耳朵里。
「好,我去找你。」他注意改变得这么快。
「咳咳咳!」傅闻轩被一块蛋白呛得满脸通红:「不要,别来找我,你还是等我自己回去吧。」
「什么时候?」在家的濮曦,松了松领带,感觉自己等不及。
「等我吃完饭再说。」傅闻轩用拖字诀,拖着不回答。
濮曦在那边,静静地陪他吃完饭,还好心地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
「谢谢你关心,我回酒店了,然后订票。」
「回来?」
「嗯……」有可能吗。
傅闻轩关了手机,马上提着行李去了其他地方。
不是市区,而是小乡镇,住在镇子上,几乎与世隔绝,在这里要寻找一个人,难度不亚於海底捞针。
当然,这是傅闻轩的想法。
在乡镇落脚,时间来到晚上九点二十多分。这时候傅闻轩累了一天,随便在宾馆楼下吃了一碗面,就上来洗澡睡觉。
睡得很沉。
半梦半醒之间,觉得身上很重,好像有人压着自己,压得心口发闷,有点喘不过气来。
傅闻轩就这样被压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看到近在冲冲有一种脸庞……
「靠!」突然间看见那双让自己恐惧的眼睛,他整个人清醒了过来,但是对方的压制太强势,他想起身的动作被完全制止,只能气喘吁吁地被继续压着。
「你骗我。」濮曦捏住傅闻轩的下颌,手指很用力,神情很阴沉。
「额……」傅闻轩想开口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濮曦靠近自己,张嘴狠狠地在自己嘴唇上咬了一口,瞬间就流血了:「这是你欺骗的代价。」
「……」被咬伤了的那一刻,傅闻轩疼得浑身发抖,很快就露出难受的表情。
他看上去可怜兮兮地,让濮曦放松了一点对他下颌的箝制。
被放过之后,傅闻轩无力地躺在床上喘气,闭着眼睛不想面对他,也不想理会。
完全被无视的濮曦,脸上堆积的阴云越来越多。
「我说过,如果再有下一次,就不会让你自由。」他握住傅闻轩的手腕,仔细感受着青年温热的皮肤,以及皮下的血管和脉搏,一跳一跳:「而你总是忽略我的话。」
「我顺从与否,对你来说有区别吗?」傅闻轩开合着流血的嘴唇,声音很轻。
「对我来说没有,对你来说有。」濮曦把他的手腕放回去,然后很生气般下了床,顺手拉起滑落的被子,粗鲁地覆盖住傅闻轩。
他自己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面,一动不动。
跟上一次一样的画面,心情却天差地别。
「是不是我逃到天涯海角,你都能找到我?」傅闻轩说:「怎么找到的?你是属狗的吗?」
濮曦掀了掀眼帘,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屋里安静了一段时间,傅闻轩在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说:「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明天让我去一个地方,把一样东西还给人家。」
过了很久,濮曦嗯了一声。
那时候傅闻轩已经撑不住睡着了。
第二天他醒来,在洗手间照镜子的时候,奇怪地发现自己的嘴唇好了,之前被咬伤的地方一点痕迹都没有。要不是昨晚真真切切地尝到了血腥味,他还以为只是个梦。
回头看了看屋里冷峻的男人,傅闻轩叹了口气,这不是个梦,这是真实。
只不过真实比噩梦还可怕,至少在梦里不会感觉到痛。他抚摸着自己痛过的嘴唇,昨晚那种被压迫的恐惧记忆犹新。
今天和上一次一样,两个人一起坐车回去。
经过刘仙姑的家附近,傅闻轩想去一趟,把骨链还给刘仙姑。但是仔细一想,他侧头谨慎地看着濮曦,觉得还是不要带他去比较好。
「怎么不说话了?」全程身边的青年像个闷葫芦,不说也不笑,全无往日的活泼。
「嗯。」傅闻轩抱着胳膊,打定主意用嗯啊哦来敷衍濮曦,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很委屈?」濮曦斜眼加冷笑,很是嘲讽。
「……」嗯啊哦都不适合用,傅闻轩抿了抿嘴,用摇头表示回答。
「哑巴了?」濮曦透露了点凶残的眼神,他似乎不喜欢傅闻轩这个状态:「如果不说话,要你的舌头何用?」
一句话把傅闻轩吓得赶紧怼他:「有你这样的人吗?动不动就恐吓,你简直是在找骂!」
「继续。」濮曦恢复平静,等着他继续说。
「你怎么不去买只八哥,让它唠嗑给你听?」傅闻轩没好气地望着窗外,有点崩溃。
偏偏身边那男人还说:「八哥唠的嗑,不如你唠的好听。」
「那你确实是有毛病。我不唠,我唠不出你爱听的嗑。」傅闻轩把自己一米八几的大个头,缩成一块,离濮曦远远地。
「……」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对方显然还是不明白,这事有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