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四 失散
匈奴人畏惧张偕威名,此次绕过雁门袭击汉境,但亦惧怕张偕从后攻击,令自己腹背受敌,於是留下了一队兵马围住雁门。
众人远远的勒住马,看了看匈奴军容,不免形容惨淡,纵然是最不懂军事的小儿,以己方这么一点劳累的人马对抗匈奴人,几乎没有一点胜算。
段华皱眉,转向刘盈问道,“主子,你看这?”
“休息一夜,明日再动手。”刘盈淡淡道。
虽然眼前这条生路有些渺茫,但是总有数分生机。总比慢慢在外等死强上数分。
“算了吧。”程兴面色飘忽不定,忽然跳起来道。
“怎么?”段华讽道,“程兄昨日还发誓说今日要杀尽匈奴人,今日便胆小了么?”
“我什么时候胆小了?”程兴恼道,“我只是觉得不值得。”
“我要是张都尉,不会为了咱们这点人开城门的。”他面色沉静,淡淡道,“虽然同为友军,我们这群人,和雁门城中百姓,随便比一比,张都尉也会知道谁更重要。我们甚至不能怪他太绝情。”
“那么,只有我们这么点人手,”他微微垂眉,轻轻道,“又何必自己找上匈奴人呢?”
“原来程兄是担心这个。”段华微微一笑,放下心来,“若是别人,他自然可以不开城门接应。可是这是我们主子。张偕自然要开城门。”
他说地似有十足把握,程兴望着刘盈主仆二人,惊疑不定,“你什么意思?”
刘盈叹了口气,轻轻颔首。
於是段华笑道,“程副校。你可知道。我们主子是什么人?”
“我自然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程兴淡淡道,“可是那又如何?纵然再权贵,在战场上,也不过是一条性命。和满城百姓比起来,没什么两样。”
“可是,”段华轻轻道。“如果是陛下亲至呢?”
程兴的脸色剧变,失声道。“怎么可能?”
刘盈叹了口气,负手回头道,“。”那样子竟真有几分君临天下的气势。
程兴讶然之后,如果张偕知道皇帝在雁门城外的话,那么,他的确是一定会开城门的。两国大战之际。若君主有失,则大汉必起内乱。
每一个大汉军士,入军之时。所抱地信念都是保家卫国。霎那间程兴诚心地跪下去,拜倒。“臣愿誓死保卫陛下安危。只求陛下答应臣一件事情。”
“什么事?”刘盈肃然问道。
程兴惨然笑道,“此次匈奴人屠戮我大汉子民,与大汉不共戴天。臣求陛下平安回去之后,此后发兵征讨匈奴,为边关无数死难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会的。”刘盈郑重道,“从秦末,匈奴就与汉人多次征讨,有不共戴天之仇,朕此生负载,定会一雪前耻。”
纵然在朕的手上做不到,终有一日,朕的子孙也会踏破匈奴。
程兴感激道,“如此,臣替大汉万千子民,谢过陛下了。”
程兴点了点头,只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天明的时候吧。”
那个时候,人地警觉性最低,纵然是匈奴人也不例外。
既然决定了行动,众人便安心休憩。
关於皇帝出了关中,张偕此时在城中,只怕也是忧心如焚。城外出了动静,他只要见了是自己,一定会开城门接应的。
夜凉如水。
此时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众人都在安静地休憩,以待明日的大战。
大战将要开始的时候,刘盈问张嫣道,“阿嫣,你害怕么?”
“不怕啊。”张嫣回过头来,微笑道,“不知道怎么的,这个时侯,我的心情忽然很安宁。想起那一个上元夜,你给我吹的那首《蒹葭》。”
刘盈四目相顾,叹道,“只可惜,现在是冬季,看不到柳树,我就是想再给你吹一首,都不能够吹。”
“没有事。”张嫣笑道,“等我们回去了,我一定让你给我吹百首,千首。我答应你了,一定好好地回长安去。”
“嗯。”
我们两个人,都会平平安安的,返回长安。
张嫣冲疑了一下,道,“陛下。”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勉强笑了一下,“如果我明日有失,就算我明日有失,只要我还没有丢了命,我一定会想法子好好的回长安地。你也一定要安心的做你该做地事情。不必回头理我。”
“胡说八道。”刘盈的声音微微紧绷,“你明天跟紧了我,我们夫妻两个,生则同生,死则同死就是了。”
张嫣不是不信任刘盈对自己的感情,但是,她同样也清楚,
“嗯。”张嫣了然笑道,“如果你只是我张嫣的夫婿,自然可以。”
但是她刚刚喊的,不是舅舅,不是持已,而是皇帝陛下。
刘盈,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人。
刘盈默然沉默,他身上背负着有什么样的责任,自己自然知道。可是,他真的无法答应这个要求。
张嫣咯的一声笑笑,伸手拍了拍刘盈的脸,“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啊。我们都会安全的进雁门。何必现在就这么烦恼?”
东方吐出一线浅浅的鱼肚白。
天就要亮了。
张嫣微笑道。“走吧。”
该打战了。
匈奴大千户在清晨地时候睡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