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韩信正是因为被黜为侯,手上没有军队,才只能谋划赦长安囚徒,来擒杀皇后太子。当时还是皇后吕雉洞悉后,才能轻易的将他格杀。
若他还是楚王,则一军在手,凭战神韩信的威名,孰胜孰败,还未在可知。
“你们母子就是一个腔调,算计我儿,”戚懿挣紮着叫嚣,吕雉挥手示意宫人将她架进永巷,她高亢的声音还远远的传来,“你们想要为张敖报仇,凭什么,我儿子是堂堂正正地先帝子嗣,你们凭什么罢他地王位?”
“赵王为先帝之子,陛下,”吕雉快意至极,微笑道。“你要如何罢他的王位,而不为天下人所触目?”
刘盈淡淡苦笑,“朕自有主意。”
“好。”吕雉蓦地高声应道。
“陛下兄友弟恭,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吕雉嘴角噙笑。在月色下竟有些森冷,“做母后的,又怎么能不答应呢?”
“只是。”她的声音忽然幽微。“他朝出了事情,陛下,你莫要怨母后。”
待她拂袖远走地身影消失在永巷门外。刘盈方起身,只觉额头汗水涔涔而下,耳边忽听得啜泣之声,回头看见如意抱着自己的膝坐在一角,哭的涕泪滂沱。
他叹了口气,吩咐长骝,将哭泣的赵王背回未央宫寝殿。
如意一反昔日的好性子,不肯让宫人近身服侍。不吃不喝,过了半日,刘盈终究耐不住脾气,大踏步走进寝殿,拉起他地领缘。
“你要朕怎样?”他大声吼道。
“朕不可能真的守护在你身边一辈子。你也不可能一辈子留在长安。如意,你必须回去。你自己活着,才能想法子救你母亲。”
如意颤抖了一下。
刘盈苦笑。“还是你恨朕欲褫夺你的王位?”
“不。”如意沙哑出声。眼睛红肿,抬头看着兄长。“如意还不至於这么不知好歹,知道陛下是为弟弟好。”
刘盈地心凉了凉,道理谁都明白,但是情感并不是自然接受。就如面前这双眼睛,生长出一些隐秘地荆枣,再也没有之前的自然亲近。
“好。”他微笑,慢慢放开手,“这样也好。事情拖的越长,越容易变故。朕会尽量让你快走。”
夜色在睡在同一张榻上地兄弟之间划出一道鸿沟。
如意朦朦胧胧间听见长骝在帐外轻唤陛下起身,以及宫人伺候刘盈穿衣的悉索声。过了一会儿,刘盈的脚步声踏到床前。
“如意,”他轻声唤道,“卯时一刻了。该起了。”装做熟睡,却掩饰不住微微颤抖的眼睑。
许久,刘盈叹了口气。
“陛下,”长骝的声音传来,“可要去骑射场练剑?”
“今天,”皇帝哥哥的声音冲疑了一下,“就算了。待会让丞相大人以及陆大夫,石大夫过来。”那脚步渐渐的远了。从被衾下伸手去探,发了一层薄薄的汗。
如果朝上没有大事地话,廷议并不需要天天召开。太常孙叔通虽制定了一应礼仪制度,但因了此时朝臣大多都是与刘邦并肩打天下的功臣兄弟,刘盈对之很是礼遇。很多时候,都是与之共同坐在东厢中商谈国是。
天色还早,宫人点亮烛光,刘盈在案前取笔墨,对牍沉吟,终於下笔写道,“兹先帝薨逝之时,赵王如意未回京奔丧,亦无哀戚之容,实失孝义,黜赵王之位,改封邯郸侯。”书好之后吹干墨迹,心道,时人以孝义为天下本,这个名义尽可以说的过去了。
只是,终究委屈了如意。
少顷,丞相萧何并二位大夫求见。
寝殿中,见赵王睁眼起身,宫人们连忙捧来铜盆热水。
“不用了。”如意摇摇头道,“我想洗浴。”
“陛下,”陆贾蹙眉不赞同道,“赵王并无大过,若骤然黜位,天下人会心寒,认为陛下容不得手足兄弟的。”
刘盈一笑,转询萧何,“相国以为如何?”
萧何用手背掩口咳了数声,叹息垂眸,“臣,无异议。若陛下决意如此的话。”
“相国是国之栋梁,”刘盈微微一笑,“还得注意身体,多为朕分担国事才是。”
“老臣谢过陛下关爱。”萧何躬身道。
郁蓬的热气从浴池中蒸起来,如意将脸浸在池水中,禀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