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禄急急赶到东阳台。
“姑母,”他跪在吕雉面前,急急道,“太子不能出战英布啊。”
吕雉袖中手微微一抖,“此话何解?”她仰起头来,眸光一片肃然。
“太子昔日延请的商山四皓,这些年一直住在我吕府上,姑姑是知道的。”吕禄絮絮道。“今日里,他们郑重找到我大哥,为太子分析当下形势。陛下一向有废长立幼的小算盘,他让表弟执军,哪里安了什么好意。若是太子胜倒罢了,若是败了,陛下在提起废太子的事,满朝文武再想支持太子,声势便再也硬不起来了。”
“可是,”吕雉冲疑道,“盈儿也不一定会败啊。”
“哎哟我的皇后姑姑,”吕禄急道,“咱们何必让太子冒这个险呢?就算这仗打胜了,表弟已经是太子了,这天下将来都是他的,陛下还能拿什么封赏他?可是,”他向西弩了弩嘴,声音微微沉下,“若是不幸有个万一,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张嫣在一旁撇撇嘴,心中实在有些无聊,商山四皓的阻止刘盈出战的理由,她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相当不以为然。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个孩子,旁的事情还能插科打诨插个嘴儿,轮到与刘盈储位相关的事情,没有人会在乎自己一个小孩子的意见。
况且,她冲疑的想,在自己看来,商山那四个老头儿是持重有余,进取不足。焉知在别人看来,自己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徒有余勇?
啪的一声,吕雉拍案,惊了张嫣一跳,“是这个理儿。”吕雉冷笑出声,一锤定音的时候,张嫣抬头,分明看见对首刘盈微微抽搐唇角。
“母后,那怎么办啊?”鲁元也急了起来,“要不,咱去和父皇说,让盈弟不要去打这场战吧?”
“盈儿,你怎么觉得?”吕雉转首问儿子。
刘盈的手在袖中曲握,道,“我大汉兵多将广,也不一定——”
“况且英布骁勇善战,楚汉之争中,多出其力,太子表弟年未加冠,对战他,实在是稚嫩了些。”吕禄道,“这亦是商山四皓所言。”
“好了,不必说了。”吕雉摆手道,“盈儿,此战母后失了考虑,你的确去不得。母后立刻去前殿向你父皇求情,未你免了这场兵事。”
刘盈冲疑良久,终於叹息道,“诺。”
“这下可好了。”鲁元总算露出笑意,道,“我便再不必为弟弟担心了。”
吕皇后亲自去长乐前殿向高帝求情,言太子年少,不宜出战英布。还是请高帝勉为其难亲自领军讨伐英布,英布见了陛下身姿,自然望风伏拜不敢再言叛逆之事云云。
高帝大为恼怒,连打个仗都要推三阻四的,他日可怎生接的下这大汉万里江山?可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不是?儿子若真的死活不肯上战场,他又不放心将军权交给别人,也只能拾掇拾掇病体,强撑着准备亲自领军平叛。
淮南叛军虽远在天边,但人心刚从楚汉战乱中恢复过来不久,极是厌战,长安城中偶尔也能感到一种粘滞的气息。
“公子,”荼蘼一身书童装扮,跟在张嫣身后走在长安市井之中,笑问道,“你瞧淮南王这战乱平的下去不?”
“自然平的下去。”张嫣心不在焉的闻着市肆中飘来的风鸡香味,“逐鹿天下的时机早就过了。乱世成英雄,英雄已出,其他的人,该干嘛就干嘛,瞎参合不会有好下场。”转头忽然偶遇一双探究的眸子。
她愣了一下,笑道,“是你啊。可真想不到,你也会逛到这样的市井之地来。”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张嫣突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