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陛下英明神武,神授天助。”中常侍谄媚言道。
舞阳侯樊哙亦勒马,豪迈笑道,“给我五千人,瞧我为陛下将陈豨活捉到阵前。”
闻陈豨将领大多从前都是商人,於是以重金诱降陈豨手下诸将。其手下将领有很多因此投降了汉军,留下陈豨在邯郸气的跳脚,又悔又恨。
二十四,陈豨部将侯敞双领万余人欲阻高帝,而叛将王黄将骑千余军於曲逆,张春将卒万余人渡过漳水击聊城。汉使将军郭蒙与齐国将领相与击,大破叛军。太尉周勃领军从太原而来,摧毁了马邑,平定代地。
陈豨手下将领赵利守东垣城,高祖亲自领军攻之,月余不能下。赵利使士卒在城头之上骂高祖,高祖怒极。七日后,东垣城降於汉,令当日骂者斩首,不骂者赦之。遂平陈豨之乱,分赵山北,诸县坚守不降反寇者,复租赋三年。
汉十一年,还於雒阳。下诏曰:“代地居常山之北,与夷狄边,经常有胡寇侵扰,难以为国。取山南太原之地划归代,而代国云中以西定为云中郡,则代受边寇益少矣。”
立子刘恒为代王,都於晋阳。
春正月,淮阴侯韩信与陈豨相谋里应外合叛乱,谋夜诈诏赦诸官徒奴,袭吕后太子。家人不严,密报吕雉。吕雉与萧相国谋画,令人假说从皇上那儿来,言陈豨已被俘获处死,於是列侯群臣都前来祝贺。韩信亦入贺长乐宫,吕雉使武士缚之,斩於长乐锺室。夷其三族。听闻,韩信受戮之时尚仰天长笑三声,“大丈夫悔不能战死沙场,而亡於儿女子之手,岂非天哉!”
断气的时候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去拖他的屍身的内侍脚软,跌了一跤,瞧见其怒瞪自己的眼睛,毛骨悚然尖叫。战神之威,其至於斯!
高祖归长安,见韩信已死,叹了一声,於吕雉道,“当年韩信功高,朕曾允他三不杀,见天不杀,见地不杀,见铁器不杀。而今见他此惨状,心不忍矣。”
吕雉微微一笑,“妾岂敢至陛下於不信之地。实乃置於布袋中,以竹签杀,不见天,不见地,不见铁器。”从容恭然。
刘邦既悯且喜且惧,私谓近侍道,“皇后心狠果决,朕虽为天子,亦不能及也。他日太子若为帝,天下则尽入吕家彀。”愈发坚定了罢黜太子改立如意的决心。
春二月,一切事已经是尘埃落定。渭水河边又开满了新一年的嫣红桃花,春光淡荡,遮掩人世间一切血腥。只是当日的惨烈,依旧有宫中奴婢切切提起,面色发白。
吕雉牵着麻衣少女的手送到椒房殿门前,谆谆叮嘱道,“撷儿,你父王虽已返回楚地,你却是我大汉嫡嫡正的瓮主,陛下的亲侄女,陛下和我都应承了你父王要好好照拂你,在这长安城,是要照拂若是有人敢驳你的面子,你和本宫说,本宫为你做主。”
刘撷抽出手退了一步,颔首道,“阿撷谢过皇后娘娘美意了。只……”
吕雉掩了她的口,叹息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关於你的亲事,你父王心中自有定见,”她语重心长道,“他也是为了你好。”
刘撷微微红了眼眶,倔强的抬首将泪意逼了回去,告辞而行。
步下宫阶的时候张嫣拜道,“阿嫣见过撷姨。”
刘撷匆匆应了,神情自矜,抆肩而过,显是没有将张嫣这个小小的诸侯之女放在眼中。张嫣只觉一阵清香拂过身旁,一眨眼,年长少女已经是去的远了。
“呀,阿嫣,你到了啊。”吕雉言笑晏晏的弯下腰来,面上笑容和蔼可亲,比诸适才面对刘撷要真心很多。
“嗯。阿婆,”张嫣笑着依偎上前,好奇问道,“楚国翁主这是怎么了?”
吕雉叹了口气,道,“小孩子家,不要多问。”待张嫣诺诺应了,却轻轻抚摸着她的青丝,神情若有所思,“阿嫣,”她的嘴角噙起一抹笑,“待你长大了,阿婆一定给你挑一个如意郎君。”
张嫣心下暗惊,抬起头来,嘴上像抹了蜜似的笑赞道,“阿婆今儿涂了新面脂么,看起来特别的漂亮。”
“是么?”吕雉微微惊喜,不免摸了摸面颊,拉着张嫣在身边坐下,“对了,阿嫣,“她不经意道,”你上次送进宫来的那种白濑霜,阿婆这儿已经没剩多少了,你可还有?”
“嗯,回去我就叫人给阿婆送来。”
“次次都要东园公家的女眷麻烦,”吕雉微微作笑道,“不如让她将法子细细的教了匠人,阿婆想要多少就要多少,也不用阿嫣烦神,岂不是好?”
“我乐意烦神。”张嫣眨了眨眼睛,“本来么,教出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匠人做的多了,谁想要就要的到,哪里还显的出这东西珍贵。阿婆想想,要是神仙殿的戚夫人向匠作间索,匠作监是给还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