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他虽然明里暗里冷淡皇后,疼宠赵王,似有易储之志。却是第一次在廷议之上正式提及。廷下一时大哗,立时便有数名众臣起身奏禀,“陛下,此行不可。”
大殿之上,高帝与群臣争议不休,一时之间声音喧哗,场面僵持。曲逆侯陈平冷眼旁观,暗叹了一声,起身欲进言,刘邦却摇手冷道,“曲逆侯不必再说,朕知道你马上要做太子的岳父,欲为太子进言,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储君人选乃国事,不可因家事废之。”
话音未落,忽听得一个声音铿锵道,“陛下,臣与太子无亲,臣亦以为,此事,此事万万不可……不可行之。”
是御史大夫周昌。
“为何?”高皇帝气怒问道。
皇帝虽气怒,周昌此时也不平静,他天性不善言,情绪一激动便口齿不清,此时激怒之下,愈发结巴,硬邦邦道,“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虽欲废太子,臣期期不奉诏。”
高帝见众意终不可违,叹了一声,作欣然而笑,暂时不再提起易储之事。
廷议既罢,吕雉拜谢周昌,道,“没有周大夫,太子便几乎真要被陛下废了。”
周昌慌忙回礼道,“此乃臣应尽之义,不敢受皇后娘娘此礼。”
“太子现在何处?”吕雉踏入东宫。
“参见皇后。”满宫宫人尽拜道。“殿下将自己关在寝殿之中,不肯出来。”长骝忧心忡忡的拜道,“皇后娘娘,你开解开解殿下吧。”
吕后推开寝殿铜门,踏进来,走到儿子面前,唤道,“盈儿。”
“母后。”刘盈终於见到母亲,心安定一些下来,拉着吕雉的袖缘,满眸伤痛,问道,“我便真的这么让父皇不满意么?”有些空茫。
“瞧你那点出息。”吕雉一口气哽不上来,恨铁不成钢的斥道,“怪不得你父皇总说,你不像他。东西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要自己努力去争取。若是有人想抢你的东西,”她的眼眸忽然闪过一丝煞气,“你便杀了他。”
刘盈微微一凛,牵着母亲的手便松了开来。
“母后时常跟你说,你总是不信,”吕雉扬声道,“偏认那小兔崽子是你弟弟。他要真心拿你当兄长,会觊觎你的储位?盈儿,”她放缓声音,抚慰着刘盈的面颊,“母后不会害你,着偌大长乐宫,除了母后,没有一个人真正为你。”
“母后将为你聘下曲逆侯之女为太子妇,待到你成了婚,来年,再为母后生个大胖孙子。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不好么?”
“瑚儿?”刘盈怔了一刻,苦笑道,“果然,儿臣的一举一动,母后都清楚。”
“母后是为你好,曲逆侯是大汉重臣,你娶了他的女儿,朝堂之上,他自然会为你谋算。”
“可是,”刘盈深深厌了道,“我若娶陈瑚,便只是因为我想娶她。”
“有什么区别么?”吕雉无谓道,“到头来,娶的还不是同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