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我听人说过个方儿用栗莩(栗子内的薄皮)研成细末再用蜜调成膏涂了可以去皱并使肌肤白腻。还有猪蹄红枣粳米常吃都对肌肤有好处。阿婆将自己养的好好的下次让皇帝阿公见了,一定要让他看着傻眼。”
说的殿中众人都笑了,苏摩忙命宫人将适才张嫣说的方子记下,吕雉问张嫣道“阿嫣啊我问你为什么你只叫我阿婆却偏偏叫陛下皇帝阿公?”
张嫣笑笑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她想了想道“因为阿婆只是我一个人的阿婆而皇帝阿公却是许多人的阿公吧。”
这话说的其实有点不地道,譬如说该唤吕雉阿婆的还有一个张偃吕雉却听得懂淡淡的笑了。
午后郎中樊伉奉命送张嫣回尚冠里从长乐宫西阙出张嫣百无聊赖笑对樊伉道“表舅天色还早咱们去东市逛一逛再回去可好?”
舞阳侯世子樊伉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应道“正合我意。”笑出一口白牙。
马车希律一声过尚冠里而不入径直走马章台街往东市而去。
听着市井的喧嚣人声让张嫣舒了口气总算将心头的微微郁闷消解了下来,马车行了一会儿忽瞧见东市上头一间食肆窗中露出的一袭衣影樊伉忙喊道“可是阿偕在上头?”
张嫣怔了一怔。
她随着樊伉上了楼雅间,开处棋盘之侧竹榻上端坐的蓝衣少年侧脸姣好胜过女子,可不正是前些日子她念了千万遍的张偕?
函里离长乐宫极近,不同於南平里,所居多半是权贵世家留侯张良府邸便坐落在其中。不如东市喧嚣热闹但是幽雅清净的多。
“没有碰到阿盈抓到你,我今个儿也不虚此行了。”樊伉笑嘻嘻大力的拍在他肩上,坐在他身边叫道“小二取大坛酒来。”又回问张嫣“阿嫣你可要喝一点?”
张嫣艰难的移开沾在蓝衣少年身上的目光,点了点头她现在极需一碗酒来醉一场。
浊酒入口甜芜遮了一滴泪。张嫣昏昏沉沉的想,未见他的时候她告诉自己,他不是自己的莞尔。可是见了他又忍不住的看了再看将一缕对莞尔的思念附在他身上,这见与不见间竟有千万难。
酒斛遮掩后张偕亦在大口大口的喝着酒,面上渐渐现出红晕。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伤心事半分勉强不得。
“要我说”樊伉看着难受出口劝道“他既然不当你是弟弟,你又何须敬他是哥哥,你自行你的不与他争夺那爵位,还有人说你沾了他的光不成?”
张偕已经喝的微醺了尚摇头道“不成。他是我哥哥。”
樊伉气闷摇头用手掌扇着风“看着真憋屈我宁愿一刀一枪,跟人拚个痛快也怕死这样被人内耗死了。”
话说着楼下樊家仆役忽然上来对樊伉焦急禀道“公子,侯爷现他的屠刀被你藏起来了,正气匆匆拎着家法满街找你呢,已经快要到这边了。”
“哈这么快。”樊伉大惊连忙跳起来“那个老头子都已经是万户侯了,还将从前屠狗的刀当宝贝似的,供着不许人收起来。”他抱怨着年轻明朗的脸上有着阳光般单纯的神情“外人看着多寒碜啊。偏还不许人碰,碰了就像要了他的命似的。搞不掂的怪老头。”
“阿偕”他拔履吩咐道“我先寻个地方躲起来”忽然看见张嫣骤然失语,他在吕雉面前下了包票,要将这个小表甥女送回家的,就这么撇下怎么也说不过去。
张偕饮了一口酒挥手道“你走吧我会帮你把她送回去的。”
“多谢了。”樊伉抱拳从二楼窗下跳出去,远远的听见舞阳侯一阵怒骂,而得得的马蹄声渐渐的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