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蔺昕得了电视电影两大新人奖，虽然不比视帝影帝博人注意力，也是值得媒体们争相报导的冉冉升起的演艺圈新星。

蔺昕身上已经被打上了“实力派”、“新生代小生领军人物”、“挑剧本有眼光”的标签。媒体很想找到他进行专访，但蔺昕已经进入新的剧组，媒体的邀请都被孟岚婉拒了。

《正义》秘密开机，这是蔺昕第一次主演电影，他还是有些小紧张的。

蔺昕终於有了紧张的情绪，还是真不容易，沉迷游戏不可自拔光脑都冒泡出来给半身点了赞。

至於为什么蔺昕有了紧张情绪就要给他点赞，大概是蔺昕可能演绎出更多真情实感吧。

在开机之前，蔺昕已经和姚燕讨论了多次剧本，并对剧本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在修改剧本的时候，顾蒙也有参与。蔺昕觉得，顾蒙对这个主角大概能感同身受。

好巧，顾蒙也认为，蔺昕对主角能感同身受。

因为蔺昕和顾蒙两方掌控了所有投资和发行管道，他们两在剧组中的话语权很高。不过两人除了讨论剧本之外，并没有对电影指手画脚。他们做的最强硬的事，大概就是不准塞花瓶和票房毒药进剧组，哪怕是当红的小鲜肉也不成。

“既然你拍摄的是类文艺片，演员的演技十分重要。”蔺昕对姚燕道，“拍电影前先做好心理定位，你是导演，应该比我更清楚。”

姚燕有些羞愧。

她在业内混了这么多年，这些事当然清楚。只是第一次拍电影，她心中还是很忐忑，当有高人气的小鲜肉想要加盟剧组的时候，她就心动了。

或许她心中有一种高攀别人的感觉，或许她还是希望有更多人看她的电影，让电影在口碑和票房上都双丰收。

蔺昕道：“你只要拍的好，院线和宣传都不是问题，风娱和龙夏会全力支援这部电影。”

姚燕失笑：“我知道了，就麻烦你们了。我会沉下心来，拿出让自己满意的作品。”

蔺昕点头。

顾蒙笑话蔺昕：“你这样子还挺霸气的。平时看你软萌得很，没想到还有强硬的时候。”

蔺昕道：“我的第一部主演电影，不能搞砸。”

而且既然这剧组是以他为主导，他拥有绝对的话语权，那态度自然不同。他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清晰，在什么位置拿出什么样的态度，做出什么样的事，就跟系统切换不同许可权一样。

顾蒙除了商量一下剧本之外万事不管。他不喜欢琐事，有这个精力，他不如去经营他的八卦号。

蔺昕则严格掌控着剧组的财务、人员、行程安排等方方面面。姚燕先有些不适应，但她发现蔺昕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让整个剧组都感觉十分舒服，她除了琢磨拍戏的事之外，不用再关心任何事，心里也十分舒服。

剧组中气氛也十分和谐，效率也非常高。剧组后勤人员更是赞不绝口，说各种安排和福利都十分舒服。

蔺昕也不是全力扑在琐事上，他许多事都是经由两个保镖，或者说两个助理之手。他只是拿出章程，偶尔提点两个助理一句。

钱俊和云娟本来就是非常会做事，蔺昕吩咐的事，他们总能顺利完成。只是他们也惊讶，为什么蔺昕能适时的给出最佳方案——他们在实施之后，发现的确是最佳方案。

原因当然是，在不涉及人心的管理上，作为系统的蔺昕当然非常擅长。说白了，这也就是资料整理和分析。

姚燕和蔺昕熟悉之后，经常和蔺昕开玩笑。比起之前蔺昕接触的几个名导演，姚燕和蔺昕地位更平等，更像朋友。

姚燕笑话蔺昕，说他应该去跟着他哥去管理公司，肯定能成为新的总裁。

蔺昕笑笑不说话。

如果让他管理公司，他当然没问题。主脑能管理这么多系统，他作为一个小小的系统，成为一个公司的“主脑”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他可是巨星系统，怎么可能去管理公司？管理公司都是最低级的系统，没有生出智慧。生出智慧的系统都愿意做他这一行。

原因很简单，待在一个地方太无聊了。穿越不同世界，跟随不同宿主，这日子多有趣啊。

这些是他听前辈说的。他自己，从“出生”起就是“巨星系统”，进入娱乐圈已经是他的“本能”，辅佐宿主成为巨星是他的“本职”。哪怕现在他自己是自己的宿主，这种“本能”和“本职”也不会改变。

自己成为自己的宿主，和之前大概就是自己更累的区别。蔺昕运气一直不错，他选择的宿主，只需要他一边摸鱼和其他系统智慧联机打游戏，一边跪着喊666就成。连上交主脑的工作总结报告，宿主都会帮他完成。他就躺着等宿主完成任务拿成就点分成走人。

现在事事都要自己完成，让蔺昕不仅有些羞愧。

以前他的宿主怎么受得了他。还是说，对他们而言，一个万事不管的系统智慧才更让他们放心？

这个大概要蔺昕更像人类之后，才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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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中主角最先出场的时候是初中生，蔺昕虽然脸能化妆成初中生，但是那身高有些突兀，姚燕找了一个小演员来试验蔺昕的曾经。

那个小演员化妆之后和蔺昕有五六分像，演技也很不错。

那位小演员的经纪人是他的父母，为人处世很不错，剧组中对他们评价很高。

在小演员离开剧组的时候，姚燕还说，如果下次有机会，还会请他来。演技好，家长又不作妖的小演员是稀缺货。

蔺昕点头。他想起了第一次演戏的时候，那位被父母毁掉的少年演员。

家长对未成年演员的影响力的确是重要的。

集中拍完回忆戏份之后，便是蔺昕和顾蒙担重担了。

蔺昕是主角，但他露出脸后出现的戏份不一定有顾蒙这个专案组组长多。

说起来，顾蒙又演正义员警了。以后不知道他会不会成为正义员警专业户。

不过以他的背景，就算在公众眼中角色定型，他想换拍其他类型也轻松。而且以顾蒙的演技，饰演其他角色也轻松。

毕竟和他本性最不符合的，就是憨厚军人和正义员警这类的角色了。

他应该去饰演邪教教主和变｜态犯罪者，至少也该是亦正亦邪的隐世大佬。

这部电影，蔺昕拍的异常顺畅。他几乎所有戏份都是一次过，没有一次过的戏份，要么是姚燕觉得镜头不对，要么是其他人的问题。

蔺昕拍摄的时候，第一次进入了大概是传说中的“共情”。

他演这个角色，并不是像之前那样，用肢体和表情来演绎一个角色。他代入了这个角色的思考，然后认可了这个角色，自然而然知道了这个角色在这个时候该做出什么样的动作，什么样的表情。

他能准确的在扮演好孩子的时候，将表情维持在一个最完美的幅度，然后暗地里露出不解的神情。

蔺昕入戏了。

他看到那个小演员演他的过往的时候，就已经入戏了。

蔺昕脑海中模拟着，如果自己遇到这种事，他会怎么做。

他的做法一定和主角一样，拷贝证据，接机逃脱，冒用身份，然后活下去，最后报仇。

拷贝证据是蔺昕、顾蒙和姚燕商量之后，加进去的剧情。

姚燕本来设定的是，剧中主角方和将证据提供给员警之后，自己没有留存备份。证据被销毁，他无法替父母报仇，才选择了自己手刃仇人。

顾蒙最先提出了反对。

“一个没有同理心的人，能接受父母的约束已经非常难得，他没有那么容易信任别人。”顾蒙道，“虽然他听从父母的话，有事找员警，但他智商那么高，肯定会留一手，这才符合他的人设。”

姚燕道：“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如果他有拷贝证据，之后可以选择将证据公之於众，就不会走到杀人这一步吧？”

蔺昕想了想，道：“站在他的角度，他肯定不相信任何人。如果我是他，会查清凶手之后，找到他凶手政界上敌对势力，将证据交给他，寻求合作。”

姚燕苦笑：“这样剧本就进行不下去了。不过不拷贝证据的确不符合他高智商的人设，那么他拷贝了证据，但是遇到袭击，证据被毁了如何？”

顾蒙摇头：“在已经有网路的情况下，他要备份证据完全可以随意放到哪个云终端。蔺小昕，你刚才说的那种情况不是完全正确，如果是我……如果是我代入这个主角的，我会选择和主角同样的做法。你忘记，他没有同理心了吗？在这个世界上束缚他的人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对他毫无意义。父母的教导让他不会去报复社会找刺激，那么，他很大可能会有自毁倾向。”

蔺昕瞬间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这样做，不仅是报仇，也是选一个方式自杀？”

姚燕：“……”你们两脑子怎么长的，我思维有些跟不上。

顾蒙道：“如果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已经离开，世界上任何人都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趣，那么他想自杀也是理所当然吧。”

蔺昕想了想，点了点头：“以他最后自首的行为来看，的确如此。不仅是因为父母的教导，告诉他违背法律就要接受法律制裁，也是因为，他想死了。不然以他的智商，完全可以报仇不经过自己的手。”

姚燕弱弱道：“教唆？意外？这些……也是间接杀人吧？”

顾蒙和蔺昕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法律没有规定，怎么能叫间接杀人？”

姚燕无语：“钻法律空子？”

蔺昕解释道：“法律没写，怎么能叫钻空子？”

姚燕：“……”这难道就是高智商人群的想法？有点可怕啊。

顾蒙和蔺昕继续讨论。

蔺昕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他有自毁倾向的话，那么在得知父母去世的时候应该就有了。唯一让他活下去的，就是父母的仇恨。这是他在父母离世之后唯一能感受到的感情。那么……为什么他最开始要报警？”

顾蒙道：“因为他父母说了，出了这种事要报警啊。即使他不信任除了父母之外的任何人，但他听话，父母让他做的事，只要他没有印证过，得出其他结论，那么他肯定是按照父母的教导来。”

蔺昕问道：“会不会这也是他父母给他的教导有了效果，让他试着去相信别人？”

顾蒙皱眉：“虽然我觉得不是，但如果往这种方面想，他的悲剧含义会更深一些。”

姚燕终於听懂了：“方和父母去世之后，他失去了生存的意义，不过因为父母的教导，让他想尝试在没有父母指引的前提下接纳这个世界，报警就是他尝试走出的第一步，他放弃自己报仇，寻求别人的帮助。但这第一步失败了，他便彻底封闭自己，开始自己复仇？”

蔺昕想了想，道：“也能理解。毕竟，他赌不起。第一次他能逃，是因为别人不知道他不是普通的小孩，轻视了他。他是以有心算无心。第二次再信任错人，他肯定逃不掉了。毕竟，一个地位普通的人公开层面上能做的事极其有限。至於为什么不放在网上……只是音频，没有他出面指证，以及其他证据辅佐形成证据链的话，这种证据不能成为抓捕凶手的证明。所以说证据不足，让他不能继续报警也算不错。毕竟那时候，其他证据肯定已经被销毁的差不多了。”

顾蒙点头：“之后若不是他做下惊天大案，吓得凶手自首，他手中的证据也不足以将所有人定罪。”

蔺昕叹气：“他下手还是重了，主犯从犯都被他杀了。无论哪个方面来说，他都越界了。为了不彻底变成一个不容於世的怪物，也只能自首……自杀了。”

姚燕：“……”

顾蒙和蔺昕惊讶：“姚姐，你怎么哭了？”

姚燕扯了一张餐巾纸：“让我缓缓……听你们这么一分析，我觉得更难受了，好像真的有这么个人，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这种事一样。”

本来她还只是当这是一个夸张之后具有讽刺意义的剧本，听顾蒙和蔺昕你一言我一语，将其深层心理一点点剖开之后，姚燕恍然，方和处於那种环境下，真的会走到剧中所写的毁灭的那一步。

父母出事的时候他还是孩子，他的性格刚刚被扭转一丁点，他也曾尝试着独自对着这个世界迈出信任的一步，然而他被背叛了。

从此以后，他关上了信任的大门，彻底将自己封闭起来。

信任的人爱着的人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对我没有意义，报仇之后，就离开这个世界吧。

不然，我会变成爸爸妈妈口中的坏人。

我答应爸爸妈妈，要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和爸爸妈妈一样的好人。

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犯了罪就要受到制裁。

好了，一切结束了，在我变成恶魔之前，请杀了我。在公众面前，以正义的名义制裁我。

让我以人类的身份死去。

姚燕哭得稀里哗啦的，拉着编剧狂改剧本。

编剧改完之后，请假出去旅游，不跟着剧组拍摄。

编剧道：“太难受了，太压抑了，我需要出去缓缓。你们要好好拍……我相信你们，呜呜呜不要辜负小方和QAQ。”

蔺昕同意给编剧放假，他看着剧本，心想，其实……不算压抑吧。

“其实不算压抑啊。”顾蒙满脸不在乎道，“其实最后的时光，他过得挺开心的。有目标，没束缚，怎么会压抑？无论是报仇，还是死亡，他应该都是笑着的。压抑是不接受现状才会压抑嘛。”

姚燕：“求你别说了！你忘了你是正义员警吗！正义员警才不会说这种话！”

顾蒙耸肩。

蔺昕若有所思。

在饰演方和的时候，蔺昕真的表现出全程都很轻松愉快的样子。

他发自内心的开心，就像是第一次挣脱牢笼的野兽，漫山撒欢似的。

这不是最后的狂欢，而是自己选择的正确的路。

对於方和而言，这就是正确的路。既然是正确的，怎么会难过呢？

蔺昕笑得阳光极了，表情中彷佛没有任何阴霾。他的文章也是充满着希望，充满着愉悦，让人一阅读，就忍不住会心一笑，能够体会出创作者轻松的心情。

所有剧组的人看着蔺昕饰演的方和脸上的笑容，就忍不住想，怪不得，怪不得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

不是没有反派和杀人魔是以温和温柔的样子出现，但观众们即使看见他们伪装的时候，也会感觉违和感。或许是眼神太冷，或许是笑容会扭曲，观众们总能在对方还未暴露的时候就觉察出他的阴暗面。

而蔺昕饰演的方和，他没有任何阴暗面。

他为人处世和善又不失圆滑，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方面，都显示出他是一个真正的、但又有度的好人。他的微笑和轻松不是伪装，他是真的如此感觉。

哪怕面对死亡的时候，他的神情不是讽刺，不是如释重负，而是自然而然的迈入下一个人生阶段似的，他在做必须做的事而已。

不勉强，不排斥，不恐惧，简简单单是自己愿意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