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盛夏.榕城第一监狱。
陈浪蹲在树荫底下,两只手指夹着半截烟屁股,一双不大的眼睛却时不时盯着马路对面今儿是他老大林三刑满释放的日子,陈浪唯恐错过接人的时间,所以一大早就来门口盯着,从凉爽的早晨,盯到炎炎的午后,终於,他等到了。
监狱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道熟悉的人影走了出来。
陈浪眼圈一红,大叫一声:“三哥!”
这是在叫自己吧。
林三冷静的看着跟撒欢野狗似的朝自己突突而的小平头。
小平头激动极了,上来就张开双臂给林三来了个熊抱,他哭着说道:“三哥,这几年你受苦了。”
林三心想:还行吧,毕竟我也才穿过来不到半个月。
与其说是受苦不如说是受惊。
监狱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陈浪哭了一会儿后,自然而然地接过林三手里的皮包,拍着胸脯说道:“走,三哥,咱回家。”所谓的回家,回的也不是林三的家而是陈浪的家。他家住在榕城西区,一条老胡同里,是个大杂院,陈浪住的是最北面的那间屋子。虽然很破旧,但管怎地也算有个窝,不像林三,管啥玩没有,兜比脸都干净。
简单的安置好了后,陈浪就开始倒腾起接风宴。
一只烧鸡,一碟咸鸭蛋,外加一碟炒青菜。简简单单三个碟,却已经是陈浪能够拿出的最好的吃食了。当然了,有了美食还得有美酒,灌在玻璃瓶的散装高粱,劣质却也辛辣够劲。
“来,三哥,我敬你,从今以后咱兄弟又能在一起闯荡天下了,呜呜呜……”说着说着,陈浪的眼圈又开始浸出眼泪来,可见他跟原主的关系是真的不错。林三也是个“敞亮人”有感於兄弟的深情厚谊,立马就跟着情绪高涨起来,於是两人就开始推杯换盏,再然后浪花兄弟就被林三喝到了桌子底下去。
这酒量也太浅了!
作为一个天生就能千杯不醉的男人,林三先是叹了口气把已经没了意识的浪花兄弟挪到一张单人床上然后又回到饭桌旁,一边吃菜一边琢磨起事情来。首先是原主进监狱的原因,一点都不意外:打架斗殴。原主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街边的该溜子。大奸大恶倒是没有,但却也是整天的务不正业,游手好闲。
其次,是原主的家庭状况。
父母双亡,结过三次“婚”有四个孩子。
嚓,原主今年也才三十二岁啊,就有着这么丰富的人生阅历了,这让曾经相亲了十几次都没能成功的自己,情何以堪呐!当然了,鉴於原主是个渣男,只管生不管养,所以如今这些孩子们也全都不在他的身边。
社会关系越简单,他暴露的几率就越小,从这方面来说,实质意义上的成为孤家寡人,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过想是这么想,但林三已经下定决心,等自己的生活稳定一些后,一定要去看看几个孩子。
最起码:得给点生活费吧!
离林三刑满释已经过了七天,这七天里林三早出晚归,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嘴巴去感受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说它熟悉是因为这里跟林三印象中的八十年代末基本一致,说它不熟悉是因为林三发现,这个国家的很多城市名字他都听都没有听说过,譬如说,首都不叫北京叫元京。上海不叫上海叫海城。地图上本该属於东三省的位置,现在连成了一片,统一叫东北省。
Top